大的那个还是老样子,沉稳平静,劲拔如苍竹,素锦蓝袍,发带微扬。
小的却是变化极大。
黑了,高了,却肉眼可见地结实了,同以前那个羸弱的模样大不相同。
“周周哥哥,羊羊!”
小孩儿看见人,眼中的光圈都亮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在马背上,朝着人就张开了手。
“我!抱抱!”
周意然长臂一伸,赶在竹青几人之前将她抱了起来。
小奶包一下子就贴了上去,笑呵呵地拿胖脸蹭周意然有些凉的下巴。
“冰,冰!”她被刺得低呼了声,支起腰来,撅着嘴就教训,“穿多多衣服!”
自己都是冷暖不知,还要她爹手把手伺候着,还会叫别人多穿衣服了。
周意然没怎么在意,但还是低声应,“好。”
竹青听见那句冰后,目光多在周意然面上停了两下,收到那双冷眸平静的一眼后,又骇得连忙收了回来。
心下已是有些不对劲,习武之人,丹田滚涌,该是不会泛凉,她习医毒,对这些字眼多敏感。
一瞧之下,确实不对!
面白则内里受损,可周意然唇色又泛着异常的红,倒是有些冲矛。
她观察入微,敛了眉却是不敢多问。
主子们自是有自己的考量,看周统领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毫无察觉的样子,用不着她多去操心。
她的异样无人发觉,傅锦梨也只认为周意然是不听话不好好穿衣服才冷的。
听他满口答应,却是反手就解了自己的小袍子要给他穿。
周意然愕然,忙按住她的手,大掌有些抖,被她这举动惊得舌头打结。
此刻倒是对傅应绝有些感同身受了,“女孩子,不可在外脱衣。”
见她张了嘴,算是对小孩儿有了几分了解的周意然,忙打岔,转移了话题。
“想骑马?我教你,可好。”
“啊?”奶团子不知怎么还在说穿衣服,穿着穿着忽然就要骑马了,不过她也顺着乖乖道,“嚎~”
周意然巡视一眼,见着围了快三圈的人,皱眉道,“退下。”
“是。”众人依言退下,只留下小全子同竹青。
“周统领,今日未同陛下一道去吗?”
周意然作为禁军统领,时刻随侍陛下的,除了苏展,便是他,今日倒是未跟在陛下身侧,小全子不由纳闷。
“有些事。”无关紧要的一句,显然是不想多谈,小全子也识趣地不再问。
祁扬倒是隐约知道一些,他整日跟在周意然身旁,对他的状况再清楚不过。
见他抱着奶团子上了马,想上前去帮忙。
“师傅我——”
“无事。”周意然略躲开些,话中带着些浅显的嗤,“还未到那地步。”
他如此说,祁扬也不好多言。
他们什么官司,小傻子压根听不出来,另外听出来的两个又不会同她说这些。
只鼓着小胖脸,认认真真地在周意然的引导下放松身子。
只是她掌握不了度,叫放松,她整个就瘫在小马身上,歪着脑袋。
还拿一双鹿眸,无辜地看着你,周围四个人,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坐起来些,不往前趴,力气往后放。”
周意然耐心极了,错了就纠过来,一点一点,叫她慢慢感受。
祁扬听着怪异,频频去望他。
男人手上拉着马绳,侧脸精致又带温和,同教他的时候两个极端。
想当初,祁扬也是在周意然手底下学会的骑马。
却没受到这样细致的对待,摔了好几次,周意然看得直皱眉,怎么瞧都不满意。
心肠堪称冷硬,扔给他一罐子药,抹了又继续上马摔。
祁扬倒不是嫉妒,毕竟在他看来,傅锦梨值得全世界的偏爱。
他跟在周意然身旁越久,对于傅应绝的用意就更了解些。
将自己扔给周意然之后,看似甩手不管了,却其实是早就料到了结果如何。
就他师傅其人,忠君称二,无人领一。
“师傅,小梨子还小,晚两年教也是行的。”
傅锦梨手短腿短,往上头一坐就只能拿根小马鞭“驾驾”,真要学会怕是还得等上几年。
周意然反应平平,只低头护着她,“她想何时都可。”
西山围场地势不高,林子四周却有山,马场在西侧,御帐在正中。
二者之间往来需穿过两山相望的坳道。
此次出行携有两万禁卫,循着围场周围警戒起来。
一行人在的地方恰巧也是戒备最严之处,再往前走上会儿就能跨过马场的栅栏再越过一片鸟雀栖息的高大丛林走出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