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古意隽永,帝气昭章,是谓京城,永章也。
这是祯和二十九年的盛世景象,人人都生活在一片洋洋气象之中,自得其乐,笑颜常开。但没人知道,六年之后,随着帝后相继崩逝,繁繁京华一夜之间笼上森然惶色。卫晏洵死之前,这个雄极一时的王朝已见衰败迹象。
江边楼上,卫晏洵临栏眺望,深邃的目光里凝结着忧思。
俊脸上的憨圆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棱角分明的轮廓,只是似乎矫枉过正,除了俊朗,眼底深处竟多了一抹沧桑颜色。
他穿着灰色布衫,头戴斗笠,下颌粘了一圈假胡子,眉心痣亦用假皮掩盖起来,浑似一个仗剑行走的江湖侠客。
只是,如江湖人般潇洒肆意的,是前世的定王;重来一世,那点子酣畅淋漓、长风快哉,早已随着定王的死去埋土黄泉之下。
“……当今皇后娘娘乃是今上继后,其父是圣上为太子时的老师周衡,周皇后只有一子,便是七皇子,周皇后对他视若珍宝。”
“传闻七皇子一出生便有异象,慧通大师还给批过命,说他日后必定大有所为……可万万没想到啊,七皇子八岁那年,沟通南北的大运河通航,圣上率众儿女与文武百官乘龙舟举行庆宴,结果就在这条船上,宫人看护不力,七皇子跌下了水。十六卫、皇城司并各州县卫军,捞了整整五天五夜才捞到了七皇子,但很遗憾,人早就去了。”
“周皇后从此落下了心病,郁结难解,药石枉然,常年卧病在翊坤宫,六宫大权皆落到赵贵妃手里。圣上将十一皇子记在了周皇后膝下,也未能使其振作。这两年她开始笃信神佛,每月都会去宝福寺吃斋念佛……”
三盏茶下去,说书先生就利索地把皇家的事说尽了。
“好了,你去吧。”
卫晏洵扔给他一角银子,说书先生手脚麻利地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卫晏洵闭上眼,一行清泪滚落下来。
母后,孩儿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