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成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黎理听完这个故事，她的心揪了起来，像是无数的尖针扎在她的心上，她不能捂住耳朵也不能挡住自己，必须硬生生地接住这些痛苦的回忆，最后接住从高空而落的江溯长。
她看着江溯长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终于明白了他眼神中的那些情绪，孤独、悲伤与痛苦交织混杂，以及外表的温文尔雅，构成了江溯长的全部。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做点儿什么，手里却被塞了一杯果汁。冰凉的感觉传进手心，黎理抬起头，对上了江溯长的双眼，现在的他已经将那些情绪全部收敛，只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张姨打的果汁很好喝。”
黎理把果汁被子放在腿间，或许她刚才确实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她喝下果汁，冰冰凉凉的橙汁入喉，里面还夹杂着果肉颗粒，喝起来很好喝，也冲散了她的某些焦灼感。
她强迫自己专业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心理咨询师一样，用真诚和温暖让江溯长解开心结。
好在江溯长是一个很配合的人，对于黎理的问题，他都会给出真诚的回答，直到夜幕降临，黎理从江溯长家中离开，江溯长让小李送黎理回学校。
望着车外不停闪烁的风景，黎理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江溯长的心结。
不是一种心理疾病，只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时时想起来的心理状态。
伴随着这样的困惑，第二天早上，黎理敲响了赵教授的办公室大门：“赵老师，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赵教授看到黎理，笑眯眯地打招呼，黎理的成绩一直是年纪第一，她们这些老师都很喜欢她：“黎理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有，不过不是课本上的问题，我有一个朋友因为家庭原因一直没有走出去，虽然他已经成年，妈妈也组建了新的家庭，但是这种自卑痛苦的心结一直存在。”
赵教授点了点头：“已经发展到精神疾病的状态了吗？”
“那倒没有，而且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也很阳光，如果不是他主动跟我提起，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赵教授放下笔，分析道：“既然没有到病理的程度，其实并不需要过多介入，有时候时间能冲淡一切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可是——”
“我知道你想帮助朋友，其实多陪陪她感受世界的美好就好了。”
黎理有些茫然，她等着赵教授能给她提供一些方法，没想到方法就是陪伴：“这样就行了吗？”
“是啊。”赵教授跟黎理讲了一番原理，黎理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赵教授叫住黎理：“黎理同学，你的这个朋友方不方便做一个问卷调查，我手里正在做一些关于家庭问题的研究。”
“问卷？”
“是。”赵教授道：“这些数据很难得到，愿意提供的也不多，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参与进来，你的成绩好，和同学们相处都很愉快，我还记得你在网站上给学弟学妹们做辅导，运用的案例都很生动，看了你的讲解，我知道我也该更新课件了。”
赵教授的温柔和关注让黎理很高兴，可是问卷的事她得征求江溯长的同意：“老师，我还是问问我朋友吧，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好，你问吧。”
黎理走出办公室，给江溯长打了一个电话：“江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江溯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的老师，她想研究一些家庭问题下长大的孩子，所以想让你做一份问卷。我只是想向老师找找帮你的办法，没有透露你的个人信息。”
江溯长没有回答同不同意，而是问她：“那你的老师提供了什么帮我的办法？”
黎理把赵教授的话全数告知：“赵老师要我多陪陪你，让你看看世界多么美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溯长的轻笑声，黎理不明白他的意思，江溯长的声音却很高兴：“好啊，我同意了。”
“真的？”黎理完全没想到。
“真的。”江溯长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就算是我感谢这位找老师了。”
那声音有些含糊，黎理没听清：“欸，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江溯长的声音，他慢悠悠道：“我是说，你准备陪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