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毫不起眼的两层酒楼中,顾思年靠窗而坐,桌上摆着七八样菜蔬和两壶清酒,平平无奇的一桌饭。
斜对面就是户部衙门,也算是京城内排得上号的重地,顾思年正盯着一名老者匆匆走出大门,只朝着酒楼而来。
“蹬蹬蹬~”
没一会儿耳边就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刚刚顾思年注目等待的那位老人身穿便服,推门而入。
顾思年笑着起身相迎:
“沈老可是来晚了,晚辈等的望眼欲穿啊,哈哈哈。”
户部正五品清吏司郎中沈儒,当初在琅州相识,也是顾思年在京城仅有的一位熟人。
虽然两人并未认识太久,但却有种深交知己的感觉,所以开口说话间顾思年颇为随意。
“对不住对不住。”
沈儒摆摆手坐下,苦笑道:
“身穿官袍外出不便,特地换了身衣服,这才晚了。
害,这一天天的,忙得脚不离地。”
“哈哈哈,知道沈大人忙,所以我特意把吃饭的地方选在了这,靠着户部衙门往来方便。”
顾思年笑道:
“总归是来了京城,总要和沈老见上一面,免得沈老说我不懂礼数。”
说起来顾思年的官阶可比沈儒高不少,但他一直都以晚辈礼与沈儒相交,浑然不顾官位大小。
“顾将军有心啊,呵呵。
说实在的,本来将军到了京城应该是老夫做东,但如今你高升琅州卫指挥使,喜事临门,老夫也就不客气了。”
沈儒看了看桌上那几碟小菜,故意板起一张脸道:
“不是老夫快人快语,你好歹也是正四品的高官了,就请老夫吃这些?”
这些菜属实有些寒碜~
“哈哈哈,这不是看沈大人清廉嘛,吃好的怕大人不来。
咱现在换一家也行!”
“得了吧,老夫逗你呢。”
沈儒摆了摆手:
“能填饱肚子就行。”
“那边吃边聊?”
“好!”
两人齐齐动筷,都饿了,好一番狼吞虎咽,一点也没有三四品大员的那种稳重。
两人风卷残云的吃了一大半,老人这才舒服地拍了拍肚皮笑道:
“也不能白吃顾将军一顿饭啊,可以提前透露个好消息给你。”
“嗯?”
顾思年赶忙把嘴里的一块肉咽下肚:
“那我可得认真听听。”
“从今年起,户部每年会给琅州卫提供四万兵马所需要的军饷,一应军需物资还是和去年一样,由琅州江门采买。
此事不便过于张扬,但尚书大人已经拍板同意了,很快就有人会通知顾将军。
这可是比往年足足多了一万五千人的军饷啊,琅州卫赚大发了。
哈哈哈。”
沈儒的脸上笑意盎然,明明是琅州卫的好事,但他好像比顾思年还要开心。
笑着笑着老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么大的事,顾思年的反应却很平静。
他不是最希望琅州卫能有银子扩军的吗?
“你已经知道了?”
沈儒满脸狐疑,自己这个户部官吏都是刚知道,他怎么会提前知晓?
顾思年虽未答话,但那笑眯眯的样子俨然是承认了。
沈儒收起了笑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思年:
“看来顾将军比老夫想象的要神秘一些啊。
这件事,你暗中做了手脚吧?”
“噢?”
顾思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老大人何出此言?”
“边关六镇,每镇皆是九营编制,因地利不同、情况不同,兵力或多或少有些差异,但不管兵多还是兵少,每一位边军总兵都想着法要扩充军力,从朝廷这里多要点银子。
各位总兵们的奏折往京城送了一封又一封,但几乎都被户部的官吏们压着,不理不睬。
这次给琅州卫增饷,是兵部姜尚书亲自来走动的,咱们尚书出面接待,面子是给足了。
但此事上上下下要过很多人的手,其中不乏一些见钱眼开之辈,想要将他们全打点好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顾将军要是一毛不拔,难道还想这么快就办成?”
沈儒目光微眯,眼光毒辣的他基本上已经能猜出来顾思年在花钱开路,不然凭什么兵部尚书亲自为他走动这件事?
“哎哎哎,沈大人慎言!”
顾思年一本正经的摆着手:
“咱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吏,触犯律法的事可不干。
好心好意请沈老吃顿饭,总不能吃进刑部的衙门里去吧?”
沈儒瞪着双大眼睛看着顾思年,那眼神就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