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泽张开手掌,任砂砾从指尖缝隙瑟瑟落下,“是······”
“咚!”
洞口传来巨响,打断南泽的未尽之言。
他们侧目看向洞口,那里倒了个浑身染血、右手持剑的白衣少女。
少女艰难地挣扎起身,以剑撑地,擦去嘴角鲜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江洲对面坐下。
第四人,宁微心道,顾不上南泽的回话,疾步奔向目前毫无自保之力的江洲。
她说:“情势危急,我为你解穴,但你若还要起争端,别怪我心狠。”说完,她使灵力针消散,又正常运转功法,为江洲传输温和的灵力,消除后遗症。
江洲很快恢复如常,朝她冷哼一身,不发一言,扭头坐到受伤的少女身旁,嘲讽开口:“莫灵,一个小小幻阵都让你身受重伤,狼狈至此,这之后的关卡你可怎么办哟。”
“你怎么还不吃丹药疗伤?不会是储物袋丢了吧。”江洲没在她身上看到储物袋,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他与莫灵积怨已久,没趁机落井下石已是心善。
宁微没想到江洲认识受伤的少女。
莫灵吗?
这名字她听过,是公柘宗主的二弟子,季长雾的师妹,因常年闭关而少见人,目前是金丹下层的修为。
她所遭遇的幻阵是何等厉害,才能把一个半步元婴的剑修逼迫到半死不活的境地。
宁微表情凝重地观察她苍白的脸色,若不及时救治,恐伤本源。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治伤丹药准备喂给她。在分秒必争的秘境纷争里,得承认丹药是不可或缺的必备品。
“宁微!”不想,江洲唰地站起,急剧呼哧,愤愤断喝:“她乃我仇敌,你不准帮她!”
莫灵也是个烈性子,偏头抿紧唇瓣,清冷的脸上写满拒绝。
瞅着两人眉眼间的倔强,宁微体验了一把公玉峰主面对她不合时宜的坚持时的心累。
但她不是公玉奉天,江洲和莫灵也不是她。
宁微强制性掰过莫灵的头,莫灵当即举剑攻击。
“你如果想止步金丹,道途断绝尽管攻击。”她冷言。
莫灵的剑间抵在她的喉头,江洲怕她的针灸手段不敢动手造次,只不甘地嚷嚷着不准救人。
宁微把这些全然屏蔽,她把丹药怼着莫灵的嘴往里塞,却没塞动。莫灵嘴巴闭得跟个蚌壳似的。
真执拗。
她干脆用左手利落地卸下莫灵的下颚骨,右手捏着丹药强行喂进她的嘴里,随后将之复位。丹药入口即化成一股治愈的能量。
“好好打坐。”她说,而后揪住嘴巴没个把门,开始人身攻击的江洲的耳朵,大步远离莫灵。
莫灵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下颚骨部分在隐隐作痛。她应该愤怒的,用剑划破宁微的颈脖,以牙还牙。
可她没下手,明眸中反而流动着一股复杂不明的情绪。最终,她收回佩剑,盘腿打坐。
“宁微,你别仗着救命之恩为所欲为!本少也是有脾气的!信不信我······我叫我爷爷让你在剑宗寸步难行,公玉峰主也别想保住你!”
江洲恶狠狠地放狠话,宁微闻言加大手上力气,疼得江洲差点喊出声来。
“江洲,琳琅秘境虽由剑宗管辖,但并非剑宗领地,换言之,这里不是你撒野任性的地方,若有心人报复,多的是手段让你身亡命陨。”她直视江洲,真心相劝,“想活命,想修仙,就给我改掉你无事生非的性子。”
毕竟算是个熟人,她无法对他的作死行为置之不理。
江洲忽地住嘴,直勾勾盯着她认真的眼睛,那里面暗含着担忧。
从来没有人会教他如何做人,宁微是第一个。
他自出生就无父无母,是爷爷把他宠着长大。因此他做什么事儿都可以顺着心意来,以致于养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不明谦让妥协。
他只知最好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但后来他看到陆饶与尘峰众人的相处画面,才知道他也有无法得到的东西,家人、朋友、温情。
他的身后,除了爷爷空无一人,然而爷爷心中的第一顺位永远是剑宗。
他心生滔天嫉妒,亲手打碎陆饶的幸福幻境。
他旁观陆饶悲痛欲绝,平息了泛滥的嫉妒。
直到后来他在稳操胜券的宗门弟子招考大会上,败给了宁微。
终再一次让他看清,他不仅有无法得到的东西,还是无数平庸者之一。
他赠与宁微属于他的身份玉牌,折辱她的尊严,彰显他的地位优越;
甚至无数次嘲笑她的选择,进入蹉跎一辈子的尘峰,而他与仙剑结契,前途无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终无法消除埋藏在骨子里的自卑。
特别是宁微暴露本性,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之后,他只能用她是柔弱的医修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