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秐升瞧了眼小女,小女怯怯,见着虞秐升瞧她,她缓声道:“前些日子,我与阿罗去前头的街巷给阿娘买东西,遇着了前街书肆东家的齐三郎。”
“那日因是阿罗生辰,阿罗特意戴了娘子送的花簪,还着国娘姨梳了好看的垂髻,着了新裁的衣衫,那齐三郎上来就说阿罗作狐媚态,还说……”小女声音低了下去,没有说出一句话。
虞秐升追问道:“说什么?”
身旁的阿罗涨红了脸,眼睛泛红,忽然对着虞秐升带着哭腔大声道:“说我作狐媚样,是想勾引郎君!”
她似全然崩溃,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还说,还说女子做得这般样子,以后是也不过是要来伺候男人的狐媚,以后他愿意发善心纳了阿罗做妾室……”小女轻声补充道,没有把话再说下去,大抵还有些难听的话,她们自己都张不开口。
虞秐升猛然站起身。
“娘子。”琥珀一个闪身拽住虞秐升,“娘子这是要做什么去。”
“寻理去!”
……
邺京城至夏日,又是多日暴晒,棺材铺里黑黢闷热,空气凝稠得让人进一步都觉得困难万分。
正中漆黑的棺椁上,有了几道龟裂的纹理,又被人用黑漆刷了一层,近不得身。
棺材前短短一隅落着些光线,那里站着一个着胡袍的男子,低着眉眼对着棺材尽头的少年人叉手。
“回郎君,之前跟随着那商队的暗桩,皆死在河西戈壁一带,距离那两支被屠尽的商队近三里地,据就近的不良人勘察,他们身上与那商队伤口一致,用的都是同一陌刀。”那人扑通一声跪下,“郎君,是奴等无能,请郎君降罪。”
“可有暴露身份?”少年身后黑影低声问道。
“并无,在不良人到隔壁之前,皆已处理好了。”男子叉手道
“杀人者,是一人?”褚珩抵着声缓缓念道,那隐在黑暗深处的人影小步近了些许,对着褚珩叉手。
“回郎君,与当日出邺京城的关单对照,商队唯一失踪的,便是那用前户部旧章的出城之人。”那人又道,“诸人在商队附近还发现几个神志不清的女奴,说杀人者是一胡袍女子,因大食商旅意图对他们不轨,那女子看不过去便将商队之人皆屠尽,再然后,此女子孤身一人入隔壁深处消失了。”
“所有人的伤口,都是一刀致命,没有任何多的砍杀痕迹。再之后,诸府皆失去了此女子踪迹。”
褚珩默了默,眉眼垂了些许。
“一应抚恤皆安排下去了么?”他问。
“回郎君,皆已办妥。”
褚珩点了点头。
“郎君,既那商队是国师的,国师安排一人借着商队的由头出邺京,那人若是为了救那些女奴,那便只杀了大食商队就是,为何连自己的商队也杀了,这不是打国师的脸么?”前头跪着的男子不解问道,“这般不划算的买卖,难不成国师也是被他人用来借刀杀人了?”
“既盘问了那些女奴,可有那女子画像?”
“当日天黑,那些女奴又神志不清,不过是勉强知道些身量轮廓。”男子道,“只说那女子着了件半旧的胡袍,身量比寻常女子高,身形瘦削,手握一横刀。”
“郎君,那女子消失之处既已至安西一带,若是查不到,想来是出了边关。”黑暗中的人道,“若真出了大陈疆域,这便难查许多。”
“你不觉得奇怪吗?”褚珩忽然出了声。
“郎君的意思是……”黑暗中的人低声了几句,“那龟兹余孽忽然在甲一客栈消失,再有消息便是来自安西;国师在这商队也是往安西去,其中冒名女子也于安西消失;安西,皆是来自安西。”
“不仅如此,”褚珩道,“那龟兹人躲去了安西,于边疆失去消息,再几日后,便是尉迟尉与杜方起争执,私自率两千轻骑深入桑川河一带,皆灭。”
“龟兹皇室出身,最知安西一带戍堡,且懂如何制作铁火炮,又常年往来生意,定是对安西舆图了如指掌。”褚珩道,“虽贩卖大陈舆图是砍头重罪,但此人在大陈已待不下去,吐蕃或是突厥只要有此一人,安西所布军防,怕是……”
“而此女子,也是至安西,想来身份,大抵也非寻常人。”褚珩道。
后面黑影里的人迅速下令道:“某这就派人去刑部大理寺,查看最近是否有五品以上习武的官家娘子失踪案。”
棺材铺几声匆匆的脚步声散去后,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还未片刻,已有人忽而撞门进来。
“郎君。”阿九对着褚珩叉手,气还未回来。
“何事?”
“娘子……娘子将前街头书肆东家的齐三郎给劫了,那书肆东家报了邺京县尉,如今武候们四处找人呢。”
“她带着人去了何处?”褚珩问。
“去了大通坊一破庙里,随着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