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嘎吱一声——
刘十七出门见着站在廊下的虞秐升,神色讶异了些,这才对着虞秐升叉手:“娘子。”
虞秐升瞥了眼他,她因着前事,对这个男人还是觉得不喜,但她还是微一额首,算作礼数。
“这些日子,多谢娘子照顾季娘。”见虞秐升不说话,男人开了口。
“我照顾季娘,非是因你,即使换了一个人,我也会照顾。”虞秐升道,“你一路辛苦了,歇息去吧。”
虞秐升说毕再未看他一眼,抬腿进了褚珩的书房。
层层卷宗之间,只见着褚珩低着头正在翻看,他薄薄的影子落在实的屏风后头,即使只是瞧着那影子,整个人也显得极为挺拔。
今日的挺拔倒是比平日那般平直的姿势有些不同,好像冒着往上长似的。
这么久了,终于有一个好的消息。其实他也不是那般不露声色的冰冷性子,只是别人察觉不到。
虞秐升思索及此,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卷宗。
她希望这里,也是一个好消息。
“兵部的卷宗。”她将卷宗搁置在一旁。
褚珩没有抬头,只伸手去够,听见虞秐升的声音落了,他才恍然抬头。
“劳烦你了。”他说得客气。
虞秐升却是眉宇一扬:“殿下这般客气做什么,不过小事。”
随后褚珩把笔搁下,神色变得正经,眉宇微蹙起来:“我有事要告知你。”
虞秐升想顺着她昨日里的团垫坐下,却发现她平日坐的位置已然改成了筌蹄,上头还放着薄薄软茵。
前些日子她本就想着这蒲团多跪了浑身便不舒服,经常坐得久了便东倒西歪,没想到今日这位置便换了筌蹄。
她抬头瞥了眼褚珩,他还是神色如常,她了然压了一些消息,想来这定也是他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情绪松快了许多,把手托在书案上,言语轻快道:“方才我在外头都听到了,望县军户终于降了?”
“是。”褚珩额首。
“这些日子,殿下在朝中一直拖着,是为了给刘十七争取时间,让他去劝降。”虞秐升道,“他与孙五有亲戚关系在,自然是比常人要好用上许多。”
这些日子,朝中对望县一事,东宫想借势将此闹大,以让诸多朝臣们彻底下削藩的心;褚珩这方也是拖着,却是想着要尽力保下这些人的命。
如此便将此于这庞大帝国而言的星火战事,拖延了月余之久。
“我已着人护下了这些人的亲眷,待孙五安然上京,便将望县一事皆如实至三司和圣人面前,方时,我会着颜公在其中斡旋,保下这些人的性命却是无忧。”褚珩对他的计划如实相告。
他说这些话时,眉眼微垂,那是放松且柔和的形态,眼睛里的寒意也是清清凉凉,落着明明颜色。
若是在以前,虞秐升定会欣喜自己又得此他的私密消息,然后想办法告知东宫此计划,可如今愈发觉得,最起码在希望此事上,她希望褚珩能赢。
“对了,渤律国馆之事,负责此馆之人是工部侍郎,我已将此事移至大理寺,大理寺高公清正廉明,他定会给一个公正的交代。”
那工部侍郎是赵国公的人,那便也代表这便是东宫的人。
这些消息,是虞秐升这几日在宣阳坊书肆里听说,因那些军户遗孀多有关心此事,常与临近的店家说起过几句。
这件事情又可给东宫一击,褚珩自然上心。
这样的上心,究竟是出于那东宫之位还是怜惜民众艰难?她不敢轻易信人,难免会保持疑虑。
“殿下,”她顿了顿,“殿下可否想过,大陈军户百万,不知其间还有多少这样的事,于我们能做的,眼前护下这些不过杯水车薪。”
褚珩的眉宇微蹙,缓缓道:“我知晓。”
“军户只有功勋并无实名,这是大陈祖制,殿下想要改此祖制,可有想过前路有多艰险?”
“我知晓。”
“殿下要为整个大陈的军户鸣不平,那定会撼动朝堂许多人利益,其间将遇刀锋剑雨数不胜数,殿下可知晓?”
“我知晓。”
少年人眼中清透薄冰折光渡于薄刃,然后平举于天,不以戾气而只清白问天。
“而且……”虞秐升轻轻叹了口气,“圣人待太子……”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她觉得有些话,她不想说出口。
“我知晓。”褚珩又回。
他的神情没有半分犹豫,目光笃定,薄刃只是顺着光线微微侧了侧锋刃,敛了杀气。
“那日你不顾危险去追带走季娘的马车,可曾想过,若是那昆仑奴动起手来,或是平康坊执意不放人,你当置何种境地?”褚珩忽然换了话,他反问虞秐升。
“我并未想这么多。”虞秐升答,“我行我当行之事,纵然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