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倒计时里,几乎每个人都坐立难安。
本以为好不容易得了万全之策,没想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方才之法不成了,现下该当如何?”
眼见时间飞速流逝,齐致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桌子团团转。
余亭亭下意识地啃咬指甲,没好气地答道:“我哪儿知道!”
这是她极度焦虑时的表现。
李浔和赵子奉凑到一起交头接耳,面上愁云密布,显然也没想出什么好对策。
衬得原本光鲜亮丽的两人都阴郁黯淡了。
青青和红红紧紧相拥,互相宽慰,边抽泣边说着一些“大不了一起死”的话,氛围更是低迷。
远远的角落里,瞎了一只眼的张彪呆若木鸡、面如土色。
这主仆三人倒像是都看开了,不过方式不同。
宋锡年环视众人,又望向陷入沉思的亓忧,思绪翻涌。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她会有办法。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宋锡年自己都有些怔愣。原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已经这样信任她。
可他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
独坐在另一张桌旁的天笑,不知何时也睁开眼,专注凝视着亓忧。
似乎这整间客栈里,他只对她感兴趣,甚至连自己要怎么才能活下来都不在乎。
这人太过古怪。
但亓忧果真没有辜负宋锡年的期待。
在还剩不到三十秒时,她霍然起身,高声喊道:“诸位,我有一个办法!”
满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有震惊,有期待,有怀疑。
亓忧通通视若无睹,语速飞快:
“在第一轮里,所有恶人都可以表明身份。方法很简单,说一句显而易见的假话。只要五个恶人自曝,剩下的人自然就是善人。”
“什么意思?”
余亭亭没听明白,李浔却有些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恶人必须说假话,所以只要能确定一个人在说谎,就能断定他是恶人。但什么样的话才算是确凿无疑的谎话呢?”
她依旧难掩困惑,这也是其余大部分人想问的。
亓忧有心解释,但鹦鹉没给她这个机会。
“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
随着它一声尖锐冰冷的呼号,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
“第一轮,每个人围绕自己的身份说一句话。谁先来?”
鹦鹉趾高气昂地在柜台上踱步,眼神锐利。
亓忧率先举起了手。
事到如今,她只能靠自己的回答来暗示其他几个恶人该如何作答了。
鹦鹉并未阻拦她的自告奋勇,竟是直接同意了。
这是绝佳的示范机会。
亓忧长舒一口气,缓声道:
“如果我是善人,我会一直说谎。”
乍听这没头没脑的话,宋锡年有些发怔,但他默默将之重复一遍后,豁然开朗。
这就是亓忧所说的,显而易见的假话!
因为善人是不可能说谎的,这句话从逻辑根本上就自相矛盾了,所以只可能是谎言。
而说假话的亓忧,也只可能是恶人,否则她现在应该已经被鹦鹉以违反规则为由惩处了。
亓忧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她抽到的是“恶”,而且通过这样的表达就可以直接显示恶人的身份。
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宋锡年不禁感叹。
亓忧已经开了个好头,现在,她也只能祈祷其余几人都理解她的意思,并且有样学样。
她和方才还心存疑惑的李浔对上视线,对方笑着点了下头,应当是明白了。
鹦鹉听了亓忧的发言,未置一词,只是用喙指了指天笑,示意他第二个说。
亓忧紧握住手里的刀,又扭头看向天笑,完全想不出他会说什么。
这人实在有些莫测。
能做出给她递刀这种我行我素的举动,也不知道会不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亓忧忍不住担心。
下一刻,他敏锐捕捉到亓忧的视线,抬眼望着她,好似看穿她的想法,唇边竟绽开一抹微笑。
“我既不是善人,也不是恶人。”
他缓慢而清晰地说。
这显然也是句不折不扣的谎话——在场没有人能够既不是善人也不是恶人。
亓忧心中一松,回了他一个真切的笑。
天笑不仅听懂了她的意思,而且同样顺理成章表明了自己恶人的身份。
目前十人之中,发过言的两人都是恶人,进展很顺利,他们的胜率似乎比想象中高很多。
想明白这点,在场好些人的面色都松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