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年,同京都不同,同江南更是不同!
架一个烤肉架子,将碳火烧的滚烫,用肉品放在上面烤。
桌面上摆着半桌子酒,半桌子的烤馕腌菜和米粥,这便是边关将士的年了。
夜色深沉,整个军营之中却热闹至极。楚玉刚升了总兵,又恰逢年关,好似在这一刻往日里紧张,筹备着要迎敌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抒发满胸堂的豪情,才对得起这连接天地的大雪。
烈酒入喉,一路烧到胃里,让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楚玉灌下一碗,哈哈笑着一抹嘴唇:“满上!”
旁边士兵跟着傻乐:“总兵好酒量!喝!我敬总兵一杯!”
楚玉也痛快的又饮下一杯。
坐在楚玉旁边的宋知韫看着那海碗中透亮的白酒,端起又放下。
他酒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好酒的人,手上这酒,一闻便知是绝对的烈酒!
楚玉注意到他神色踟蹰,仰头将杯中酒饮尽:“不想喝就别喝。”
周围的镇北军都饮酒饮的凶,这话明显是在对宋知韫说的。
安芒听到楚玉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挠了挠脑袋,没摸清楚状况:“楚玉你在说啥呢?年关不喝酒,那不等于没过年吗?”
旁边的古峰没眼看他,抬手搂过人脖子,将手中哦你好酒杯往里灌:“喝喝喝这么多酒,堵不住你嘴。”
他们家大人,明显就是在关心这个刚从京都来的指挥使,两人先
前怕是有什么旧交。
没看见周围的人都没有应声,也就安芒个傻子看不到一点眼色。
宋知韫一抿唇,仰头将杯中酒灌下。
烈酒入喉,像是塞北的风雪,一路霸道的侵袭到了胃里,烧得人浑身发热,头脑发昏。
楚玉也没多说什么,转头继续和将士们拼酒。
她从小便是和这些人一起喝到大的,酒量可怕得很。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爱上了这塞北的酒还是如何,就一个人默默的倒满灌下,倒满又灌下。
直到楚玉注意到他有些不稳的脑袋,这才抬手盖住了他要端起来的酒杯,转头凝视着他:“指挥使,你醉了。”
此时的宋知韫,已经脱去了狐裘,他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对着楚玉摆手:“没醉……还,还能喝!”
说完他的手就覆上了楚玉盖着酒杯的手,将楚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又攥在手里防止她再盖他酒杯,端起桌上的酒,又是仰头灌下。
他这喝酒的姿势明显是学楚玉的,喝得又急又快,纵然皱起眉头却还是不减半点速度。
贺聂端着酒杯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宋知韫攥着楚玉的手。
那双常年执起毛笔的手,将楚玉的手完全包裹住,紧紧的拉着防止对方乱动。
贺聂挠了挠脑袋,暗忖:自家大人果然还是小孩子,连手都能被个书生完全包住。
他走上前,手中扯了半个羊腿,递到楚玉面前:“大人!这是我从那群牲口手中抢来的
,特地给大人留的!”
烤肉抢食,是他们这群人难得的乐趣,虽说每次年关烤肉分量准够,可抢来的总比分到的香。
贺聂晃了晃手上的战利品,将羊腿递给楚玉:“这是烤的最香的一只,都留给大人了。”
楚玉见拦不住宋知韫继续喝,倒也没想着要再去拦他。
他愿意喝,谁便也拦不住。
楚玉转头抬手接过了贺聂手中的羊腿,狠狠撕下一块肉。
“嗯,确实香!”楚玉面上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就着羊腿,将面前的酒饮尽。
一场小小的宴会,叫镇北军中多了几分鲜活,烤肉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眼里,好像是照亮了火种似得,坚毅的光芒夺目至极。
直至楚玉肩膀上一沉,转头才看见抱着酒杯的宋知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醉倒在她的肩膀上了。
面前的酒坛子空了小半坛,全都落到了宋知韫的肚子里。
烤肉的宴席也将落下尾声,在场将士们一个个面色红润,就着酒气对彼此侃侃而谈,谈地好不热闹。
闹得过火了就去雪地上打一遭,松软的雪地延缓了力道,轻柔的保护着镇北军不受伤害。
所以说大家都喝了不少,但现场唯一最早的,也只有宋知韫一人。
周围的将士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柔弱”指挥使非常感兴趣。
他们常年驻扎在北境,北境人大多豪爽,即便是城池中的女子,一个个也都是利索的性子,鲜少看到这样身上没二两肉
的读书人了。
宋知韫又瘦了。
瘦的好似楚玉刚捡到他那一会儿似得。
和她离开之前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相比,消瘦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