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先一步托住了年轻公公拜下去的手:“崔公公客气了。”
这位崔公公是在圣上尚书房当差的,楚玉曾见过他几面。
崔公公面上带笑:“劳烦世子还记得小人,小人这次来陛下特地吩咐了,要替陛下来看一看老侯爷的。”
楚玉躬身道是,带着人从堂前祭拜,又引至后厅端上了茶水。
崔公公捋了捋杯中茶汤:“其实老奴这次前来,还是圣上的意思。”他停了停,一双眼睛落在楚玉身上,“圣上感怀宁康侯忠勇,对世子也甚是想念,宣世子明日早朝之后觐见。”
楚玉面上没有泄露任何情绪,礼度有加的躬身称是。
崔公公随后又拉了些家长里短,便匆匆赶回了皇宫。
楚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眉头拧紧。
正思索之时,楚玉感觉肩上一沉,转身就对上宋知韫那张温润的脸。
“公子,初夏夜凉,批件衣服莫要着了风寒。”
楚玉抿唇,拢了拢肩上的衣服,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她看向垂首恭顺的站在她身边的宋知韫:“还不回去温书?”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生硬:“明日起,我请了夫子来专门教导你,你好好跟着夫子学。”
她丢下这一句话,跨步走进了府内。
宋知韫凝望着楚玉的背影,久久不语。
他看不懂楚玉,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将他买进府却不让他做活计,甚至还请了夫子专门来教导他?
这人对他好的,让他不
得不怀疑她的用意!
宋知韫抬步去了书房,书房里的烛火还亮着,楚玉却不在这里。
这间书房明显是楚玉曾用过的,连书房里常用的熏香,都是和楚玉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房间里早被收拾过,连屏风后的小榻都被放上了崭新的被褥。
宋知韫摒弃了脑海中的其他想法,就着案边烛火,一笔一划的继续抄录典籍。
另一边回到自己卧房里的楚玉并没有休息,她用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面前跪了一院子的护卫。
宁康侯府的护院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无处可去的战士,楚玉居高临下的扫视这群单膝下跪的姿势都一致的护院。
回想曾得知的边关战乱的消息。
北荒进犯,来势汹汹。战报连连送往京都,边塞失守,已被拿下三座城池。
朝中文武无一人能用,老宁康候挺身而出,批甲胃领虎符,统帅镇北军前往塞北整压外敌!
可出乎意料的,曾经的常胜将军宁康候传来死讯,边塞十八城失守,三十万镇北军,只余八万散兵,并入其他军部。
回忆涌上心头,楚玉喉头咽下酸涩,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只问你们一句,如今镇北军被重创,宁康候战死,你们可还愿追随我楚家?”
跪地的护院齐齐抱拳:“誓死追随公子!”
楚玉负手而立,连声说好:“既是如此,众位随我一起,重整镇北军!”
次日清晨,早朝刚过,众臣子从乌辰门出
来,迎面便见到由宫人引路的楚玉。
她虽穿得依旧素净,却显然是收拾过的,束袖白袍显得少年更加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