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路上时,微风吹起了窗格上的帘子。
宋时鸢偶然间转头,却看到地上正趟着个半大的小男孩。他看上去应该才有八九岁的模样,衣衫褴褛,露出来的皮肤破了好几块。身上也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曾经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模样。
“雪燕。”
她轻轻开口,跟在马车一旁的雪燕立刻就叫停了马车,扶着宋时鸢下了马车。
她大概猜到为什么要停下来的原因,但想到谢昀庭对她的吩咐,还是多了句嘴,
“姑娘,长安城里天天有这些小乞丐……就算我们一个一个关心过来,也根本不可能的。少爷说了,最近外面危险得很,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多嘴。”宋时鸢戴着帷帽,只能微微欠身向前问小男孩:“你受伤了,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伤口会发炎。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大夫。”
“没想到在这种世道,还有如此菩萨心肠的小姐啊。”看到居然有富家小姐从马车上下关怀一二,一旁的少年生龙活虎地凑了过来。
那一双微长的丹凤眼只直勾勾地盯着雪燕系在腰上的钱袋,又细细打量着宋时鸢的身份,挑逗道:“你们竟然这么好,那也不如接济接济我吧?”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隐隐约约的有一些笑声。
其中好几个是认得宋时鸢的,也知道她的身份,便在人群中大喊:“喂!你这小子,可没眼力!你知不知道这姑娘可是谁的女人啊,竟然敢在大街上就挑逗人家……你真不想活了!”
“这世道啊,我早就不想活了。”少年吊儿郎当地围着宋时鸢转了一圈后,突然觉得她有几分面熟。
便用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听得到的声量说道:“喂,我记起来了,你当初可是在曳城出现过啊……甚至,还去了八王爷的太平别院当了舞姬。自那之后,就音讯全无。”
“没想到,你居然摇身一变,又成了宁王的女人。你可真是不简单。”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咬字极重。
话里话外,威胁的意味很浓。
“放心,有姐姐在。”宋时鸢搂着受伤的小男孩嘘寒问暖后,这才回头看一脸得意的少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倒是挺不像样子的。”
“你——”
少年面红耳赤,他最讨厌当街被别人羞辱。
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修辱。
可在他对上白纱后那张笑意嫣然的脸,瞬间,这极度污秽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
他冷哼一声,靠近她:“钱!我要钱!”
宋时鸢还未开口,后头的雪燕没好气地打断:“喂,知道你现在是在威胁什么人吗?我们家姑娘可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雪燕,多嘴。”宋时鸢轻轻的喝斥了一声,便又笑容满面的看向面前的少年,“这样吧,我先让我的丫鬟把这个受伤的小男孩送到大夫处。我跟你走,我们去找一个安静僻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至于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满足你。”
等宋时鸢跟着这个少年回到住出的时候,这才解开下巴下的细绳,将帷帽取下。
只是,当少年在看到她灿若春桃的脸庞时,瞬间轻嗤:“原来你也只是如此相貌平平,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宋时鸢视线和他对上,静谧的眼睛突然一亮,咯咯地笑起来。
她不停的笑,甚至笑得有些渗人。
少年瞬间就有些怵得慌,没好气的问她:“你是疯子吗?为什么要这么笑?”
“我当然是在笑……有些人死到临头了,都还不知道。”宋时鸢将这家徒四壁的屋子打量一番过后,这才转身调侃面前的少年。
顺便,告诉他自己真正跟过来的目的——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找了你很久。当初我去曳城是你父亲格力帮我的,可惜我细作的身份暴露,这才被赵元骋抓到。我武功被废,被关在那个破屋子里折磨了许久……可都是拜你爹所赐!要不是他告密,我又怎么会经历这些!甚至,他竟然敢在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来骚扰我!”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已经红了眼睛。
“可惜,你父亲在战乱中被杀。可这对于我来说完全不解气!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找到他的这个儿子。然后,杀了他!”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为曾经所遭受的一切苦难而报仇。
宋时鸢满脑子里只有这个念想。
可是,少年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惊慌和害怕,他知道面前这一个女人的武功已经被废了……他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打趴下。
对此,更是不慌不忙的上前学着那些去青楼的客人一样,大着胆子挑逗她:“美人,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