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愧疚了大半辈子,每次看到安夏笑吟吟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到了阿雅,这母女两人长得是越来越像,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兄弟,这一切不怪你,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杨中天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了过来,安建亭猛都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瞧着已经苏醒的他,眼泪噼里啪啦的从眼角落下。
活了50多年的大男人,竟会在晚辈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倒还真是有出息。
瞧着此时此刻的安建亭,杨中天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建亭,也该让小夏去见见阿雅了。”
见不到活生生的人,也该到墓碑前祭拜祭拜,总归能在安夏心里留下一个念想。
“咱们这一代人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减少伤害。”
当杨子晨手中那把刀刺入自己身体里的一刹那,杨中天总算是把事情给想清楚了,无论他怎么折腾,也无法再改变已经铸成的错误。
唯有面对,才能让心头的重担落下。
无法避免会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往齐龙的陷阱里跳。
“中天,你刚醒过来,还是少说几句吧,我现在就去叫李医生过来。”
安建亭一边说着,一边要往诊疗室的门口走去,可走了没两步,就被杨中天一把扯住手腕,“听我的,就让凛然带着小夏去陵园!”
他没有顺着杨中天的话茬说下去,而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盯着病床上的好兄弟。
“拜托你了,我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是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呸呸呸,多大的人了,少在那胡说八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倒是说的好听,可杨中天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万幸了,他也没有太多的奢望了。
心里想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便又把视线落在陆凛然的身上,“凛然,这老头年纪大了,没事就犯犯糊涂,他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嗯。”
陆凛然亲嗯一声,他不知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杨中天,尤其是在得知生死签的事之后,更加无地自容。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陆凛然也用过一些狠辣的手段,但每件事那都是搬到台面上论个输赢的。
可陆镇国却不同,这家伙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法子有多么的卑鄙,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就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时间不早了,我……”
“凛然,你父亲当年所做的事,也有他为难的一面,你别想那么多。”
杨中天看出陆凛然有意躲避他的眼神,也知道这小子心里在寻思着些什么,也不等他把话说明白,自己直接捅过这层窗户纸。
“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要说谁真的做错了,还真说不出个子午丑牛来,顶多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可不是为了安慰陆凛然才说的,而是杨中天发自肺腑的想法,他们兄弟四个人各有各的对错,谁都没法保证自己的那双手,从始至终是干净的。
当年为了功成名就,他们真的是什么臭不要脸的事儿都做了,现在想想,到底是图意啥呀?
杨中天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又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那块随身携带的古董表,直接塞到陆凛然的手里,“这玩意儿是我从你爸那儿顺的,这老家伙可是把我这条命都搭上了,我拿他一块表也算公平,可现在我全须全眼的躺在这,这块表也得物归原主了。”
陆凛然瞧着杨中平手中的古董表,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在陆宅大厅的一幅油画上,也画着一块一模一样的表。
而那幅油画上的男人,脸部已经被彩色画贴满,根本就不知道长什么样,只有手腕上的表清晰可见。
“原来那个人是你。”
“什么?”
“没什么。”
陆凛然始终面无表情,虽说内心早已起了波澜,可神情上却没有一丝改变。
他接过杨中天递过来的手表,转身便往诊疗室门口的方向走去,“从现在开始,小夏交给我来保护,你们留下的后顾之忧,我来一一清除。”
“好。”
瞧着陆凛然挺拔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欣慰,身子松垮的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的小声嘀咕道,“凛然,我会帮你做完最后一件事,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一清早的压抑,让安夏和陆凛然的心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车子停在墓园的公共停车场上。
“我在这等你。”
陆凛然知道安夏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尤其是在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