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的纽约市被铅灰色的薄雾笼罩,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阴云层层叠叠地堆砌在天际。窗户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照不进灰蒙蒙的光线。
格温刚起床,就听到客厅传来海伦嘶哑的哭声。
她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很快就坠入了更加残酷的现实。
乔治出事了。
在昨晚警方打击H|帮犯罪的行动中,他中了弹,现在昏迷不醒。
医院的空气冰冷窒息,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头顶的灯光惨白到刺眼。
格温呆滞地坐在乔治的病床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床上的乔治戴着呼吸机,身上缠着白色纱布,眼皮耷拉着,脸色铁青,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病房的大门打开,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发红的双眼。
琴·德沃尔夫警官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有些艰涩:“孩子,你还是先回学校上课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哽咽着道:“乔治……乔治会没事的。”
格温轻轻颤动了一下眼睫。
她用尽全力稳住虚弱的身体,声音无比的沙哑:“拜托你了,琴。”
她拾起书包,慢慢走出病房。
医院人满为患,昨夜警方的行动似乎遭遇了重大失败,死伤惨重,不止乔治一个人,很多警员都重伤住了院。
就连医院走廊里的电视都在播报昨晚的躁动,在每日号角这档时事新闻节目中,J·乔纳·詹姆森严厉谴责了昨晚警方的疏忽大意,并毫不意外地将这一切都怪到了蜘蛛侠的头上。
格温捏紧了书包带,她很想回学校安心上课,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她避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摇摇晃晃地躲进了医院的厕所。
在女士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里,她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直到双眼哭得有些发疼,她才直起身,哽咽地整理了一下落在脸颊边的碎发。
这时,女士卫生间里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旋即她清楚地听见隔壁隔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女声。
格温僵硬了一下,抬起头,听出这是德沃尔夫警官的声音。
“局长的情况不太好。”
“误会?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误会?大家都亲眼看到局长挟持了兰赫尔警官,然后我们的人才不得不开枪击中了他。”
格温的大脑唰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那些账目,还有一系列的行贿……对,收款人的名字不在上面,但是从那些账本里看得出,收款的绝对是警察,再加上昨晚的举动……没错,史黛西局长应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受贿,才要在暴露之前杀死兰赫尔警官和证人。”
“不等他醒过来就开启内部调查吗?上帝啊,这些事我还没告诉格温和海伦呢……这怎么说得出口……”
不!不可能!她爸爸乔治不会做这样的事!
格温想要愤怒地反驳,但窒闷的感觉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嘶吼声掐灭在了她的嘴边。
她浑身冰冷,呼吸困难,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任由酸涩的泪水溢满整个眼眶。
过了一会儿,隔壁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不知道在厕所隔间呆了多久,格温才找回了呼吸,渐渐恢复了冷静。
乔治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乔治是一名富有正义感,有原则的好警察。
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了乔治!
乔治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她从来没见过他虚弱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海伦烁灭的那几年里,他也没有放弃颓废过。
她不能让生死未卜的乔治受到这样的污蔑,如果乔治不能自证清白,那么就由她来。
她使劲地揉了揉双眼,走出女士厕所,在自动贩卖机为自己买了一罐热巧克力,拼命压制住自己愤慨的内心。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帮乔治?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难道要拜托熟识的警官重新调查一下这件事?
她闭上眼睛,捏瘪了手中的易拉罐,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不行,她现在不能信任警察,就连德沃尔夫警官都坚信乔治受了贿,更不要说其他警员了。
如果不能相信警察,就只能去拜托律师调查了,不知道海伦有没有靠谱的人脉可以委托,但现在海伦还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蓦地,她停下了脚步。
几个壮汉混在医院的人流里,似乎正在四处张望些什么。
格温的心脏飞速地跳动起来,一股凉意被后背蔓延到了指尖。
她认出这些人就是昨晚试图抢劫她的那群人。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顿时笼罩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