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体型,最重要的应该是慕容惜的耳朵——庄梦蝶凑近时被看见的,之前都用头发盖住了。
两人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漫长的沉默过后,慕容惜率先移开视线,仍然用着雌雄莫辨的嗓音:“你这是在挟恩图报么?”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难听,我不过是验证一下猜测。找你本人求证总比背地里偷偷调查来得有诚意吧?你这样说可太伤害我了,看不出吗?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做朋友的。”
“……”
“好吧好吧,看你那么勉强还是算了。那你现在呢?是打算回去了吗?”走出大门时庄梦蝶就看过四周,“这个点不好搭车,你怎么回去?上次看你好像自己也没有车——”
“我可以走回去,不远。”
虽说是两三站路。
“那就好。”庄梦蝶朝她眨眼,“别多想,其实我想送你也没办法,我还得去看我朋友比赛。”
庄梦蝶用光脑确认了一下时间:“这个点也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走了啊,你路上小心,别被打劫了——不过应该也没人敢打劫你吧。”
话真不是一般的多。
慕容惜看着她挥手后奔跑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来今天得给慕芮发个消息,先不回去了。
慕容惜刚点开光脑,还没找到慕芮,就先听到右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在疾奔。
暗街很多小道是没有光源的,大道也只有商铺门前有几个路灯,因此夜晚黑黢黢看不清路再正常不过。
无法判断是什么人,以声音判断距离向前向后都来不及躲开,慕容惜停在原地,望向那漆黑一片、仿佛藏匿着什么的幽深小道。
身后拍卖会最靠近她的路灯投下一片橙黄色的光影,也让她看清闯入被光照耀边缘的女生。
奔跑着的女生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慕容惜瞳孔骤缩。
——慕芮?!
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芮看见她,满是不安与恐惧的眼中刹那间燃起希望,她伸出手,用尽全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救我!求你救我——”
“前面有人?”
“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
“……该死!被这小孩绕到拍卖会附近了。”
“靠!那还真说不准。”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都必须死,至于看见她的人……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慕芮身后的声音也在僻静又狭长的小道中清晰可闻,到了最后一句,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残忍意味。
慕容惜立在原地的身影一动不动,微垂的眼眸中也看不出分毫情绪。
可在慕芮脱力又头晕,被自己绊倒扑向前方即将撞向地面的时候——
那道投在地上、令人心觉冷漠的长长身影,忽然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然后,伸出双手,接住了她。
——以一个半怀抱住的姿势。
慕芮已经冰凉的汗水浸入慕容惜的华贵制服的面料,在明亮的路灯灯光下,女生满脸是汗,不知已经跑了多久。
就连慕容惜手心接触到的衣服都是湿冷的。
“救我……救救我……”意识不清的女生仍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是慕家人,救我……我会报答你的……求你、求求你……”
慕容惜微微收紧双臂,拥紧她。
“这就抱上了?啧,该不会那么巧吧,撞见小情人了?”
“瞧瞧这抱得真够紧啊,看来感情不错。也好也好,那就送你们去地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黑暗中走出,语气轻蔑且不以为意,仿佛只是在说碾死一只小虫子那样不值一提的事情。
两道精神力强行闯入慕容惜的大脑,然而下一秒便如溪入海,成为她精神力的一部分。
对于两人来说,便是分出的精神力突然与自己失去联系,在某一瞬间被……吞噬殆尽了。
他们顿住前行的脚步。
那道路灯下低着头的身影也一点一点直立起来,那双眼比冬日的冰泉还要寒凉,包裹着升腾而起的、澎湃的怒火。
纯白面具与黑色制服昭示着眼前人的身份。
两人面色一白。
一人颤抖着嘴唇开口:“阁下,尊贵的阁下……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是、是的……”另一人牙齿打颤,“我我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们愿意磕头赔罪并且替她修补复原,绝对不会影响到她之后的生活。”
“也不会影响到她之后的比赛!”
慕容惜没有回答,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