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申时,宴香楼外陆陆续续停满了皇家的车马,接送此番朝会前来的使者。
黛儿也难得起了个早,只不过一起来便对着镜子在打扮自己,她自然也是要跟着我进宫的。
皇城正殿外,八方来使陆续齐聚,我撑着黛儿的手走下马车,抬眼便看见了慕冥渊和沈舒怡。
金龙拂目,凤凰来仪。
他们穿着象征身份与地位的朝袍,在这人头攒动的宫墙里,显得分外惹眼。
“来使朝贺!”
殿前的掌事司站在慕冥渊右边,我跟着其他人往前走,抬眼,便看到了前面的慕珩和慕晚。
除了我和赛娅,其他的来使皆是男子,慕珩自然可以一眼看到我,当然,单单是那泛着斜阳余晖的头发,也不可能让我埋没在这人群里。
慕珩穿着一席墨色蟒袍,胸前金线勾勒的纹路烨烨生辉,腰间一条白玉缎带,墨发金冠,充满了王族的贵气和威严。
我突然觉得,或许慕珩也应该值得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开宴!”
慕冥渊拂袖一挥,四周百官齐退,百十来名内官宫婢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在四围设了矮桌,布了席垫。
一切就绪,跟着旁侧内官的指引,所有人依次入席。
哈铎身形高大,而北域素来野性洒脱,都是席地而坐,他看着这席垫和桌子,五官的每一处都在抗拒。盯了一会儿,又直接从地上抽起了那垫子,扔给了一旁的内官,随即盘膝而下。
如果哈尔的长相用刚毅来形容,那哈铎就是纯粹的凶相了。
我绕过他,走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身上的铃铛吸引了哈铎的目光。
“西疆圣女?”
我没回话,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哈铎。
今日的朝会,我是应盛装出席的。
一身黛蓝色百鸟衣裙,绣着西疆白狼的图腾,腰间是错落有致,薄如蝉翼的银腰吊饰。
我没有梳任何的发髻,任凭及腰的银发散落而下,只是简单地配了条绿松石打磨的月牙眉心坠。
比起那日见哈铎时的北域着装和头巾包发,今日的我显得更加异域而神秘,我想哈铎应该是怎么也不会把我和那日联系起来的。
而之于慕珩,基于他天佑宁王的身份,即便哈铎认出了慕珩,也不能在今日的场合说什么。
我兀自是这么想的。
这场宫宴,慕冥渊似乎是展现了天佑极大的诚意,无论是珍馐美酒,还是名伶歌舞,都安排得无可挑剔。
席间,沈舒怡因为害喜的缘故,提前离席,慕冥渊举杯以夫君的名义向案前之人赔了不是。
往往不烈的酒,都是醉人的。
我不知慕冥渊的蛊有没有解,只是感叹慕冥渊若弃了这皇帝,当个戏子,也定然能名冠四方。
那眉眼间的情绪,倒真是得了伉俪情深的美名。
不过,我也没资格去评断他,我与他,一丘之貉罢了。
“圣女,小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我握着酒盏的手指一紧。
“王子莫不是吃醉了酒?西疆与北域南北相隔,您如何见得了我?”
我轻抬眉梢,眼波魅惑地看向了哈铎。
他先是一愣,又抬手提起酒壶,直接给自己灌了下去。
“是么?那不知圣女可想去北域?”
我抬手,将脸庞的落发别于耳后。
“北域疆土辽阔,民风淳朴好客,岂有不想去的道理?”
哈铎不再看我,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前堂的方向。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北域的巫医,很是想请教圣女的医术。”
盏中酒水轻漾,我的嘴角闪过一丝抽搐。
要不是昨晚脑袋里做过这个最不可能的假设,我都有些担心说话会哆嗦。
哈尔啊,看来不是母虫死了,而是哈铎弑父这个真相让那母虫必须死。
从北域王睁开眼的那一刻,或许我的身份便早已暴露。
这一场天衣无缝的算计,因为我付诸东流,倒真是难为了哈铎,直到此刻还与我此般的客气。
“王子这话说得我不明白了,我只驭蛊,不习医,您莫不是取笑我?”
哈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不是打量,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算计?
“那可能小王记错了,或许是天佑这宁王,会医术?”
终究是没忍住,我举起酒盏,冲着哈铎敬了一下。
“这,怕是您得自己问宁王了。”
哈铎一侧嘴角轻勾,但目光依旧没离开前堂的方向。
我顺着看过去,那目光的终点上,是慕珩。
当酒盏落于桌案,嘴角逢迎的笑意褪去,一丝薄怒取而代之。须臾之间,我总觉得哈铎会做些什么。
他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