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在这样的夜里清醒过来,从那天萧言瑞带医师来为她就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怎么可能?”那天萧言瑞听到医师的诊断后直呼不可能。
“活不过百日。”
活不过百日呀,萧言瑞沉默地看着安静坐在床边的薛青。而薛青好像并没有意外,也许有,但没有表现出来。
“咚咚!!?”门外的袁烨听着屋里突然安静不由得慌张。
“烨哥哥,我没事。”
“嗯。”听薛青口气如常,袁烨才稍稍放心。
“换其他医师来。”萧言瑞不信邪,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带回给萧选,那萧选会是什么表情。
薛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哪里有拒绝的权利。她看着萧言瑞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没有一个不是愁眉苦脸纷纷摇头的。
“你答应我的,不要告诉袁烨。”
“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不重要。”
萧言瑞的叹气似乎还在自己耳边回响,下一秒有人推门而入把薛青从回忆拉到现实。
模糊中有人端着药碗向他走来,就像这么多年的孟司钰。
薛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身体真的太不争气了,让孟司钰知道那他肯定
“咚咚。”袁烨轻柔地把薛青扶起来,这碗药是李静为薛青准备的,李静说在坠月楼,这些都是孟司钰亲自为薛青做的,从早上梳头描眉,到夜里洗脚盖被。
想到这些,袁烨的心中就苦痛难言。
房间里两个人各怀鬼胎,薛青接过药迅速喝完了,换了地方,药还是一样的苦。
“苦吗?这个”袁烨拿出一个纸袋。
是一块米糕。
裕安城的米糕,以前她最爱吃了,她还因为这个和孟司钰吵架呢。
“嗯。”薛青拿起米糕咬了一口却索然无味,她强撑笑脸对袁烨说道:“好吃,烨哥哥。”
袁烨把薛青搂在怀里,他闻到女孩身上长年的草药味。
“我的咚咚长大了,什么都不和烨哥哥说了。”
袁烨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难受。人前风光的勇毅侯,现在如此无助。
“都怪烨哥哥没能早点来接你”袁烨眼中有泪光。
薛青鼻腔酸楚,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对不起”薛青艰难开口。
“咚咚,对我,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袁烨轻轻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孟司钰能做到的,他也能。
这一晚,袁烨没有离开薛青的房间,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屋外的李静目睹了所有,她握住手里的金簪,她不知道这个东西她是不是不该从孟府带出来。当时袁烨找到她,让她收拾行装离开的时候,她拿了薛青的日常用品和药,最后,犹豫再三,她还是把金簪也装进了行囊。
如今,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拿出来,也不知道对于薛青来说,这枚金簪是否还有意义?
让袁烨没有想到的事,薛青在杜家丧礼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萧选的耳朵里。
“哼,真是让我意外。”萧选放下手中的茶,有些怒气。
“臣惶恐。这薛青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加之恐命不久矣,实在难以掌控。”萧言瑞跪在地上回话。
萧选看了萧言瑞一眼没有说话,前几日萧言瑞才告诉自己薛青活不百日,如今又闹出这些事,本来他还想留着她好好研究一下孟家道的复生之术。
“她以前在孟府地牢那般环境下都能活下来,如今的勇毅侯府薄待了她不成?”
“那必然不会,袁烨钟情于此女。每日亦贴心照顾。勇毅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萧言瑞急忙为袁烨辩解却不料正中萧选下怀。
“钟情?无人不知?”萧选放下茶杯,他虽从未见过薛青却已经可以为薛青的命运断言,权力的魅力不就在这里吗?
“你告诉袁烨,他想要的权利也好,复仇也罢,只在他与薛青一念之间。”
“是!”
萧言瑞连连点头,如今薛青已然命不久矣,对萧选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又为什么在薛青的一念之间呢?
萧言瑞不明白萧选到底想干什么,他和萧选接触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可怕。
没错,在萧选眼里,万事万物都是可以为他所用,既然命不久矣,就有命不久矣的用法不是吗?
第二天,勇毅侯府的清晨被袁霜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她的身份并没有公开,袁烨认为这样做对她更好。
“哥,咚咚好了吗?”袁霜看着轻手轻脚关门的袁烨问道。
“嗯,没事。睡得沉。”袁烨压低声音,他守了薛青一夜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