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已经在无穷无尽的无人区的公路上行驶了七天,赵客知道阿始城很大,可没有想到过会这么大。
如果在地球连续坐上七天的火车,那么会经过城市、田野、高山、荒野、森林、湖泊……然后又是城市、田野、高山、荒野、湖泊……沿途你会看到很多美不胜收的景色,也会看到一些穷山恶水。
可赵客看到的永远是城市、城市、城市……城市一般是喧闹的、繁华的、庸俗的,可他看到的城市却是破败的、荒芜的、阴森的……毫无生气。
每个区域的建筑风格都不相同,它们像是在不同的时间段由不同的文明建造起来的,几乎没有一座建筑是完好的,但有些楼宇可真高啊!准有上千米、上万米高,它们庞大的身躯慢慢消隐在高空的尘雾中。
当风吹过时,历史化为缕缕细小的沙砾,像幽灵一样在楼宇间神秘地飘荡,永远不会再被人知晓了。
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生命,赵客有时会看到一些扭曲的黑影在远处爬行,它们存在的方式很不正常,让人看了浑身发冷。
囚车分为三个车厢。
第一个车厢是驾驶室,有两个驾驶员,路途遥远,他们需要交替行驶,驾驶室和第二、第三车厢是完全分开的,但有个一尺见方的活动窗口可以打开,便于和第二个车厢的警卫沟通,也可传递一些物品。
第二个车厢大约有五米长,里面有三个脸色阴沉的穿着黑铁机甲的警卫,两男一女,这里存放着囚车日常所需的一切用品。
第三个车厢是最长的一截车厢,大约有十米长,它和第二节车厢之间由一排胳膊粗细的铁栏杆和铁门隔开,里面囚禁了十一个罪犯。
赵客这几天无事可做,已经将偷偷将所有的囚犯看了个遍,觉得他们很不正常,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其他人看自己也是如此。
车厢里共有十排座椅,左右两边各三把座椅,中间由一道一米多宽的过道隔开。
第一排座椅之上坐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按照地球的面相来看,他在六十岁到一百岁之间,他的胡须、眉毛、头发都很长,由于长期不洗,已经粘结在一块了,
他身上没有镣铐,是第三节车厢里唯一可以自由行走的罪犯,因为警卫一般不愿意到第三节车厢里来,那么他们就需要有一个人来传递物品,而这老头看起来最安全。
老头眼窝深陷,鼻梁瘦削,像个骷髅,他阴森森的,老是自言自语、唠唠叨叨,像个神经病,警卫就叫他老神经。
隔了两排椅子后,也就是第四排坐了三个光头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囚服,都只穿一条大裤兜,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从头到脚都有刺青,纹的清一色全是女人,赵客偷偷数过,最英俊的那个纹了三十六个女人,最胖的那个纹了三十一个女人,最瘦的那个纹了二十三个女人。
这些女人形态姿势很传神,而且在不同的部位会有不同的表达,以那个最英俊的人来举例吧——因为他身上纹的女人最多。
在他胸前,有一个女人张开了嘴,伸出了雀舌将某个部位环绕了一圈,在两条大腿上,又各有一个女人文身,她们的脑袋伸进了大裤兜,看位置,应该是刚好在那。
在他的腹部,也有一个女人文身,是一个曼妙的后背,是坐着的,曲线玲珑的延伸到大裤兜里,看位置也是刚刚好……
后来赵客知道了他们的名字:最英俊的叫殷三十六、最胖的叫殷三十一、最瘦的叫殷二十三,从名字看,这三个人是兄弟,但从形貌看,三人长得并不像。赵客心想,如果早知道他们的名字,还费那么大的劲去数干嘛?
到了第六排椅子,右边的三把椅子上坐了两个人,一个健硕、阳刚,脸部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嗓音极有磁性,是赵客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另外一个——也是男人,他身材高挑,线条柔和、皮肤光滑细腻,温柔内敛,是赵客见过最美丽的男人。
这两个人单独看都很正常,但坐在一起就显得不对劲了,他们常常将头靠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喁喁私语,亲昵异常——这是一对恋人,他们倒是在这可怖的囚车里自我隔离出了一小块幸福的天地。
这两人,英俊的叫段袖,美丽的叫龙阳
隔着走道,那边的三把椅子上只坐了一个人,他不修边幅,一头乱发,脖颈很粗,皮肤像花岗岩一样苍白、粗糙,全身都散发着野兽一般的残忍和血腥,看着很可怕,就连警卫都对他敬而远之。
他叫权无悔,无论是姓名还是长相,都让赵客想起了油坊巷的那个一元教信徒权无恶。
到了第八排,左边坐着赵客和单小旦,单小旦就是油坊巷的逃兵,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老是一副泪水涟涟的模样,如果车厢里有哪个罪犯突然说话,或者站起来活动一下,他都会立即变得面色惨白,
这家伙是个胆小鬼,真不知他当初怎么进的机甲特勤小队。
隔着过道,那边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