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嵇照云说完,眸中的锋利戾气便散了,转而就是春水般温润的目光,他拿过却玉手中的喜帕,亲手替陆咬枝戴上,而后横臂挡在前,驱开人群,牵着陆咬枝的手走了出去。
陆二夫人此时方才匆匆赶到,一锤女儿的肩:“你这又在闹什么?”
陆月熙在人头攒动的缝隙里看到那对璧人联袂而出的背影,仿佛一对比翼而飞的眷鸟,眼眶微涩,脖子却梗得很硬:“我偏不信,开明的父亲,慈爱的母亲,恩爱的夫君,这天下什么样的
好事都能被陆咬枝一个人碰上不成。我且看她一无所有那日。”
*
陆咬枝蒙着盖头,由嵇照云牵引着,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她听着外面喜气洋洋的祝福声,感受着握在掌心里属于嵇照云的温度,刚被陆月熙搅没的好心情又一点点回来了。
又何必在乎旁人的目光呢?至少此时此刻,她爱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嵇照云送她入了新房,嵇家那些亲戚自嵇家父母死去后,嵇照云是早已断了来往的,因此此时在新房陪着陆咬枝的,仍是她的那些表姐妹、堂姐妹。
只是经过前事,她们都不敢多话,只看着龙凤喜烛下,眉眼英俊的新郎挑开了新娘的喜帕,或许要怪蜡烛烧得太红火,新郎在喜帕落下,看清了新娘的瞬间,耳尖红了些许。
明明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害羞仍旧爬上了新郎的脸庞,他急速回身要去合卺酒,等着喜娘倒酒时,眼眸又止不住偷偷去看新娘。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相信,在新郎的眼里,新娘必然美胜西施,貌过貂蝉。
嵇照云取了一盏合卺酒,体贴地递到陆咬枝手边,小声道:“夫人,酒在你左手边。”
陆咬枝抬手去接,手却碰到了他的手背,嵇照云眼眸里的温柔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没有半点不耐地引着陆咬枝拿稳酒杯,道:“等我。”
他很快取回来他的那杯酒,陆咬枝的凤冠重,眼睛又看不见,全程都是由他引着喝完了合卺酒,喝完之后喜娘便让新郎一起坐在帐下,撒帐唱祝词。
陆咬枝犹自尚可,独有嵇照云呆呆地傻笑了起来。
那笑又幸福又美,喜娘操持了婚事不下百起,还是头一回在新人脸上看到这般情真意切的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看走神了,手下的桂圆和红枣便扔的失了力道。
“糟糕!”
她僵着直看那桂圆红枣直直往一无所知的新娘身上砸去,这时,原本在傻笑的嵇照云手疾眼快,一手抄下桂圆红枣,随手将它们扔进帐中,因察觉到风向不对的新娘偏了头:“怎么了?”
新郎柔声道:“无事。”
他示意喜娘继续,喜娘忙收回神,不敢再有半分懈怠,可心里也止不住地在想,别看那新郎笑得傻,可眼风无时无刻不再关注新娘,好像只要有他在,就绝不可能让新娘受半点伤害。
撒帐完毕,喜娘与女客都要离开了,嵇照云给每个人都封了又大又厚的红包。
女客们拿着红包走出了房门,互相看了一眼,又唯恐嵇照云听到,等离开院子很远方才轻声议论。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
“嗯嗯,那一下好帅,我都没注意到东西砸歪了,姐夫就抄下来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也不是,也是这个,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他们两个可以长久吧。”
“必然能长久,若他们再不能长久,还有谁能长久?”
“对对对,下次陆月熙再要说那种话,我可要好好反驳她了。”
新房内,热闹散尽,终于只剩了嵇照云和陆咬枝,只是可惜,嵇照云很快要去敬酒,也不能多陪陆咬枝。
他走前,当是个絮叨的老妈子,恨不得替陆咬枝安排好一切:“鸡汤细面早命厨房煮好了,你饿了一日,该进些才是。若不喜吃面,你只管吩咐厨房另做。你的头冠重,喜服厚,赶紧换身便宜的,没得累着自个,热水也让人备好,你沐浴完正好吃饭。我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先歇着。”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有却玉在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推嵇照云,“你快些去吧,太子在,记得晚上吃酒别露馅了。”
嵇照云点头,终于没忍住,俯身在陆咬枝脸颊处落了个吻,随着灼热的气息扑来,情动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嵇照云哑声在她耳边道:“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