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儿在银杏的服侍下,洗净脸和手,回头看向仍是跪在地上的李嬷嬷道:“起来吧。”
李嬷嬷谢恩起身,主动上前接过银杏手里的帕子,恭敬递给明媚儿。
明媚儿接过擦干手脸,又转而递还给银杏。
银杏把手帕放在木盆边,端着木盆低着头退下,把内室留给主仆二人说话。
“李嬷嬷,你的身子可好全了?”明媚儿坐到一旁小榻上,看着李嬷嬷问。
打量着李嬷嬷,身形清减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条,这些日子确实是受苦了。
李嬷嬷掖了掖眼角:“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如今已然大好。”
“还要多谢娘娘从前为奴婢打点,这才免于一死,虽是受些刑罚,至少也有人请郎中过来医治。”
“那几日不过是遭些罪,大毛病是没有的。”
“只是奴婢自己年纪大了,恢复得慢,在南苑细细调理两个月,好全了才敢回宫见娘娘。”
明媚儿颔首:“好全了就行,你也是凭白遭受无妄之灾。”
李嬷嬷抬眸去看明媚儿,发现她神色沉静、气质更加出尘稳重,远比两个月前,更像一位主子。
正巧明媚儿视线也落在她身上,两个人对视一眼,李嬷嬷忙敛下神色。
“李嬷嬷,你年纪大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我从前叫汪公公给你寻了处好差事,既然你回来了,我晚些派人送你过去。”
李嬷嬷惊地瞪大眼,还不等说话,明媚儿又道。
“咱们京都边上有一座皇庄,旁边便是南河行宫,我和汪公公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去南河行宫做五品女官吧。”
“那里人少、事也少,还有温泉,管事的奴婢们也有资格在宫人汤池泡温泉,对你身体有益。”
明媚儿话落,李嬷嬷就忙跪下了。
“娘娘,奴婢年纪虽大,却也能在宫中再服侍您几年,奴婢若是出宫,您身边连个趁手的人都没得使唤啊。”
李嬷嬷面上露出两分乞求。
南河行宫算是皇家数一数二的行宫了,又是离皇宫最近的一座,从前帝王最迟两三年也会去一次,装饰很是华贵、环境极好。
那里顶天最大的官,就是四品行宫掌宫使,她若真能去当个五品女官,已经算是在南河行宫只手遮天的人物之一了。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能离开皇宫。
“娘娘,南苑那晚的事情,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李嬷嬷开口解释。
明媚儿看着她,面不改色道:“我知道,我是相信你为人的,从前一心为我,又不贪图钱财,是不可能被人收买的。”
“我若不信,也不会花心思为你打点人脉了。”
李嬷嬷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最后急得眼圈泛红。
她知道,明昭仪根本不信她,若是信她,就不会将她调走,也不会三令五申的强调相信她。
有时候人越是翻来覆去的强调什么,往往证明她越是怀疑什么。
明昭仪肯救她,或许是明昭仪没有实证,不想把事情做绝,也或许是留着她想调出来她身后的人来。
她有心想解释,可这事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娘娘,奴婢当真没有二心啊。”李嬷嬷吭哧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明媚儿也被这翻来覆去的话弄得有点没耐心了,喝口茶水压了压。
“李嬷嬷,这是我和汪公公一起商议好的,他最为关心你,也想让你去南河行宫颐养天年。”明媚儿道。
李嬷嬷一口气憋在胸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直难受。
她不能离宫,若是这次被明昭仪调离,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来。
可若是向明昭仪求情,说出她必须留在宫里的理由,明昭仪恐怕更不敢留她。
“多谢娘娘为奴婢思虑周全,奴婢粉身难报。”
李嬷嬷磕头谢恩,心里仍是不甘,但没有任何办法。
“娘娘,既然今日奴婢就要出宫,想最后去见一见老友,这一别,此生恐怕再难相见。”李嬷嬷请求道。
明媚儿颔首答允,李嬷嬷恭顺退下。
临出门时,明媚儿和守在门口的银杏对视一眼,银杏微微点头,亲自为李嬷嬷打伞出门。
“银杏,你回去伺候娘娘吧,不用跟着我。”
“你年纪虽小,人却很沉稳,以后一定要忠心服侍娘娘。”李嬷嬷嘱咐着说道,还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给银杏。
银杏刚要推辞,镯子已然到了她的手腕。
“是,谨遵嬷嬷教诲。”
“那奴婢就回去伺候娘娘了,雪天路滑,嬷嬷您小心脚下。”银杏微微屈膝说道,把伞递给李嬷嬷。
李嬷嬷点头,接过伞,自己独自一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