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座乡衙,其职权范围甚广,不仅掌管着本乡的里长、粮长以及街市、码头等事务,还肩负着协助县衙征收赋税、维护一方安宁之重任。
大明年间,县衙内设有三班,分别为壮班、快班及皂班。其中,壮班与快班之职责尤重,专司地方治安一事。然而,即便如此,三班总共人数不过二三十之数,且其主要管辖之地仅限于县城之中。如此一来,各乡、各村之治安问题,则大多依赖于里长与乡老共同负责。
正因如此,在那个时代,家规、族法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地位。当村民之间产生纷争时,他们往往首先想到的并非报官,而是将此事交予家族或者乡老来裁决处理。毕竟,这些所谓德高望重之人,对于乡土人情更为了解,处理起纠纷来也更得心应手。
然而,将这种制度应用于那些相对繁荣的市集所在之处时,便会暴露出诸多弊端。因此,明朝后来在交通要道或是更为兴盛热闹的地方设置了巡检司。在明朝时期,巡检司的制度经历了多次变革。总的来说,尤其是在交通枢纽处,这些巡检司归兵部统辖管理,因此通常会配备一定数量的弓箭兵;而有些地方的巡检司则受地方政府管辖,一般只会配置一些捕快差役。不过,这建宁乡却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此地乡衙建成时间不长,若论官职,仅有一名乡丞而已。像凌知星这样的几个人,充其量只能算作拥有本县编制的胥吏。换句话讲,凌知星作为胥吏的身份,仅仅得到了县衙的认可,而对于大明朝廷来说,他只能算是个非正式编制的人员。
这种身份的差异,凌知星自然知道,但当地那些见识短浅的乡民哪里懂得这些?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除了寥寥几个消息灵通的地方豪户外,其余人都把凌知星一伙儿当成了货真价实的官家老爷。要知道,在那古代乡村,尤其是穷乡僻壤之地,别说是吃皇粮的官差了,哪怕就是个小小的里长,只要能逮到一点把柄,也能把寻常百姓家搞得鸡犬不宁、家破人亡。正因为如此,尽管凌知星不过是个无品无级的小吏,可在这些淳朴无知的乡民眼中,他依然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没啥区别。
凌知星听闻周家和易家在前街打起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对刘仁晋说道:老爷您这才休息个几天,这些人又不安生起来,我这就去看看这谁活的不耐烦,让老爷没个好休息”
刘仁晋说道:你且叫上王富安、周四等几个,且安顿稳当再说,有问题在找我就是。转头又对这名通报的下人说道,你且跟知星去看上一看。
凌知星口里答应下来,便匆匆出得门来,这刘仁晋家距前街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凌知星也未叫上他人,不一会,赶到了前街所在。
这前街的接口,正是易家傩庙所在,在庙前有一块空地,空地上铺着实土,甚是平坦。此刻场地周围已是聚满了人,在旁边的地上到处散落着少许的血迹和凌乱的鞋子、棍棒、等物。周家和易家的人分边对峙着,叫骂声此起彼伏,在空地上,械斗双方各躺着一个人,显然,这场械斗已经告一段落。凌知星见械斗完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凌知星来到两边队伍中间,正在推搡拉扯之人看着凌青云想放手却又犹豫着,似乎此时放手便自己承认了理亏一般。
凌知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心中暗自咒骂着。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周家和易家派来的人。粗略一看,两家人加起来大约有三十几号,年龄大都在二十岁左右。
在人群后面,凌知星注意到易家老三的儿子易满梁正悄悄躲在角落里。而在周家那边,他也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比如码头王老汉的两个儿子就在其中。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场冲突还远远没有发展成两个家族之间的全面武装争斗。尽管地上躺着一些人,但双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情绪。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而来,只有少数几个年轻小伙子手持木棍。现场并没有发现像鱼叉这样的武器(在明朝,动刀动枪被视为严重罪行,这种行为通常只出现在个人之间的义气争执中,而在大规模的群体斗殴中相对较少见)。经过一番观察和分析,凌知星估计事情应该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凌知星气冲冲地迈步向前走去,走到离王老汉大儿子不到一米处时,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这王老汉平日里见到凌知星总是点头哈腰、满脸谄媚之色,偶尔还会送上一些从船上得来的东西表示敬意。而王老汉的儿子因为看到父亲对凌知星如此恭敬有加,久而久之,心中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惧意来。
此刻被凌知星踢了一脚之后,他连半句辩驳都不敢说出口,只是默默地退到人群后面,生怕再惹怒眼前这位煞神一般的人物。紧接着,凌知星又来到易家队伍面前,二话不说对着易大力又是一脚猛踢过去!
原来这个易大力正是去年殴打林溪村张小龙那群人中的一员,如今遭此待遇,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等到两边的人都稍稍安静下来一些的时候,凌知星才转过身面向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以及正在打斗的双方人员,怒目圆睁地大声吼道:
&34;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