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的脸,只颔了颔首,而后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金篱用木勺舀了一口粥,喂到沈容嘴边时说:“是你倒在我家柴房里的,我想不救也不行,好在你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再休养个几天,你也能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容并不觉得金篱喂着自己吃粥会显得唐突,他很习惯被这样伺候,只不过近两年里忙着逃亡,他有阵子没被这样矜贵过了,便低头吃下了这一口,很快就又第二口,金篱的清粥很素,干巴巴的,沈容吃着不舒服,可也挑剔不得,毕竟从这柴房就能看出她是怎样的出身。
“这几日劳烦姑娘了……”沈容吃下最后一口时,以手掌掩嘴道:“大恩大德,来日定会报答。”
金篱觉得这人彬彬有礼的,连说话都是轻声轻语,想必落难之前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金篱放下粥碗,“我叫金篱,金色篱笆,大家都叫我——”
话未说完,沈容就轻声道:“那便要叫你蓠蓠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肉麻兮兮地称呼她,金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可又觉得被这样叫也有酥酥麻麻的欣喜,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珍贵着似的。
他接着又道:“我叫容赐,湖州人。”
“你有十七吗?”
“十八。”
“原来要大我两岁……”金篱嘀咕了这一句,目光落在沈容的衣衫上,还未来得及换洗,她有些不忍他一直穿着脏衣,但她女儿家的,也不便帮忙这事,就和他说了句“你且等等我”,然后便端着粥碗跑了出去。
沈容望着她的背影扭起眉头,见她粗布衫上都是褶皱,心想着到底是个村姑,细节上从不注重。
待片刻过后,金篱抓进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他不情不愿地捧着靛色的素衣,被金篱拉到沈容的面前说道:“他是我弟弟阿瑁,你们都是男子,方便让他为你换衣裳,脱下来的这套交给我,我想办法帮你洗干净。”
沈容含笑点头,向金篱道谢。
阿瑁可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嘟囔着“吃咱家的住咱家的,我最好的衣裳还要给他穿”。
金篱“嘶”一声阿瑁,他也不敢再说了,乖乖地凑到沈容身边,开始帮他宽衣解带。而金篱也知晓自己不便留在这里,便赶紧出去了柴房。
爹娘在这时收拾好了马车要去城里卖货,叮嘱金篱照顾好爷爷,又问道:“阿瑁那小子呢?又跑去哪里了?”
金篱赶忙胡诌道:“我要他上山去采野菜,今晚炖山野菜吃。”
“阿篱,近来要小心出没,官兵总在村子和山脚处周旋,也不知是在找什么人,你和阿瑁都不要乱跑,咱们惹不起那些人物的。”
金篱连声应下,待送走了爹娘,她悄悄地回到柴房敲门,里头传来阿瑁的一声“好了”,金篱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沈容已经换上了阿瑁的衣裳,他比阿瑁年长四岁,袖子穿在他身上有些短,但他肤色如满月般皎白,这样粗制滥造的衣料都没能遮掩得了他那股出尘的气韵,金篱忍不住在心底赞叹道,他的母亲必定是个美人。
“给你。”阿瑁把那一身染了血的锦衣递给金篱,蹙眉道:“这衣料又软又滑的,咱们这辈子怕都没机会穿这样的衫子。”
言下之意,在暗示金篱守住本分,认清境遇。
金篱也不多说,抱着锦衣走出了柴房,阿瑁也跟了出来,他关紧柴房大门,追着金篱不停地说道:“他能被官府通缉,说明他不是姓沈就是家族犯奸,阿姐,你可莫要忘记咱们也是逃难来到这村子的,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消停日子,千万别惹祸上身。”
金篱默了默,“这些天不也好好的?”
“阿姐真是糊涂了,我看你定是被他那俊俏模样迷了个鬼迷心窍!”阿瑁心觉金篱无药可救,气呼呼地抗提起柴刀上山去了。
金篱冲着阿瑁的背影喊了声:“他是个瞎子,我才不会迷上个瞎子呢!”
阿瑁懒得理她,连头也不回。
柴房里的沈容听到了他们姐弟二人在外头的争执,他感到金篱像是发现了他在偷偷张望门外,便立刻侧回了身子。
他的背脊贴在木门上,腿脚还有些不受力,一瘸一拐地重回到干草垛旁,他慢吞吞地坐下来,左手指腹摩挲着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黄玉扳指,蹙眉想着:必须要打探到朱礼的下落才行,他尚且不知我在此处,若是背道而驰可就麻烦了。
刚刚想到这,门开了,金篱走了进来。
沈容余光已经瞥见她身影,但他必须故作茫然、温吞地抬起头,唤了声:“是篱篱吗?”
也不知为何,每当他喊“篱篱”二字时,她心里都会觉得喜悦,有一种被捧在掌心里矜贵着的感觉,她笑盈盈地走到他跟前,拿出自己手里的草绳在他身上比画了一阵子,说道:“等明天我跟着爹娘去城里时,就给你去做一套好看的锦衣穿。”
沈容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