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轻蹙起眉头,他察觉出容妤有事在瞒着他。
“你在怕什么?”他试图引导她说出真话,“有我在,你怎还会如此忌惮?”
容妤亦不知该如何与沈戮坦露事情的原委,她既怕他知道后会震怒,又怕哥舒亭真的在暗中算计。
“我……”她万分犹豫,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是说不出口。
沈戮沉默片刻,他已然感受到了蛛丝马迹,试探般地问容妤道:“他强占了你?”
容妤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她表情里既有羞愤,又有绝望,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但她不敢再与沈戮对视,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
沈戮不愿给她压力,也不想让她心里难受,只是轻声提醒她一句:“你如何能确信他对你做过那些?”
容妤无奈地叹道:“他……他先是给我吃下了某种药,再之后,我就不记得了,可等我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容妤痛苦地点了点头。
“就算如此,又怎能代表他做了什么?”沈戮反倒是云淡风轻的,他全然不信哥舒亭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依我所看,他不过是想要先击溃你我的心理防线,再利用你的迷茫和无助来打击到我。”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足以让容妤顿悟。
她也是在这时才恍惚地发现,整个过程都是由哥舒亭主宰的,却也不能证明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更何况,除了褪下衣衫的过程,容妤其他的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再醒来的时候,也只是她自己一丝不挂,以及哥舒亭穿戴衣衫的画面,其余的好似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这也令容妤意识到其中也许有诈。
“你就是为了这个在忧心忡忡?”沈戮打量着她的脸色。
“当然。”容妤懊恼道,“若是真的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我——”
“嘘。”
沈戮忽然将食指比在唇前,示意容妤不要再说下去。
容妤噤声之际,她随着沈戮一同屏息,好似听见帐篷之外有脚步声。
沈戮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端倪,他用眼神示意容妤不要担忧,接着,他翻身下了床榻,迅速地藏去了容妤的床铺下头。
容妤心领神会,将床榻上的锦被向下顺了顺,直到可以遮掩住沈戮的身子。
便是在这时,帐帘外的窸窣声更加清晰,很快就有人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月色照亮了他的脸孔,容妤神色一沉,来者正是哥舒亭。
已是这般时刻了,他前来的目的自是不必多说,但他却是先是在帐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寻找何人的身影一般。
容妤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忍不住问了句:“你在找什么?”
哥舒亭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帐里的味道有点奇怪,像是一种草药。”
容妤眯了眯眼,并不做声。
哥舒亭忽然在这时转过头来,他走到容妤面前,靴子就站定在沈戮的鼻尖附近。
“你怎么总是沉着一张脸?”哥舒亭不满意地捏住容妤的下巴,嘲讽道:“是觉得我连你这样的模样都得接受不成?”
容妤仍旧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望着他。
那表情竟在此刻显得格外镇定,令哥舒亭忍不住回想起了某个在心头刻下过痕迹的中原女子。
在他只有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曾带着他与兄长造访过中原。
那日下了小雨,小雾聚大,风中逐渐升腾起了一片大雾。
哥舒亭坐在车辇里捏着眉心,像是在和兄长哥舒岐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中原这气候整天到晚都是湿漉漉的,没见着几回雨,雾天嘛,倒是真没间断过。”
哥舒岐答了句:“春末秋初,中原这时候总是这个样子的,你再待上一阵子就会习惯了。”
哥舒亭不以为然地回了个“嗯”,懒得放在心上。等到半柱香后回了在中原借住的宅子,哥舒岐首先下去车辇,哥舒亭紧随其后。
这本来就是借住的宅子,是先皇要朝臣备好的,而那家朝臣也身在此宅,好在宽敞偌大,东西两院,倒是互不干涉。
当时走在宅里的不止他们两个,雾又厚了些,加上哥舒亭哈欠不断,总看不见脚下的路,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前人的身上。
对方手中携的物件掉落在了地上,是本竹简做成的书。哥舒亭本没在意,可一低头,便透过雾气看到了一支白玉细手将那书拾了起来。
他顺着那细手看去,皓腕白皙,催他急着去看看她的脸。哥舒亭不得不眯起双眼,直到他得以看见眼前人的模样。
原本,他就那样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可一眼变成了两眼,两眼又变成了目不转睛。他见到她身穿翠兰竹布衫,两肩纤柔,绾着中原特有的如仙鬓,一支素淡的簪子插在发中,鬓角参差不齐的几缕落下来,沾染上了些许雾气中的水珠,却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