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再这般下去,民妇早晚会被她害死,还不如趁着有口气喘着,来揭开她的全部罪行!”何五娘恨绝地瞪着容妤,满眼皆是血丝。
这话音刚落,周遭气氛便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宋珩、紫苑和绿禾三人惶恐得面面相觑,他们再悄悄地去打量沈戮的神色,只怕他会听信了何五娘的话。
可他却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略微侧了眼,问自己怀中的容妤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容妤断没料到沈戮会询问自己真相。
这就好像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答案,他都会选择相信。
容妤便垂下眼,显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悲戚地摇头道:“我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这女子,又怎会知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说罢,她竟探手抓紧了沈戮的衣襟,极为依赖般地仰头看着他,“你知我的为人。”
沈戮凝望着她的面容,眼中流淌出了一丝柔情。
他的确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还是被他从蓝府发配去勾栏里的娼妓。
婊子无情,满嘴胡话,如何能信?
沈戮便看向宋珩,对他使出个狠辣的眼神,示意他把人拖走。
宋珩心中大喜,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抓住了何五娘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拖着她欲离开。
何五娘惊觉不妙,干脆统统都说了出来:“毒妇!当夜在道观里,你拦下我,主动提出了诡计,害我与当家老爷商议后,直接带着喜轿来道姑接人,你还保证过此事绝不会出现纰漏,断没提起过她是皇家的八公主!你简直蛇蝎心肠!”
宋珩当即一脚踹在何五娘的胸口上,只为阻止她再说下去。
而容妤也赶忙拉住沈戮的手臂,她哄似的要将人带回宅内,柔声道:“饭菜都要凉透了,快不要听这疯妇胡说八道了。”
沈戮本也无心在意那何五娘,揽着容妤决意离开时,那何五娘竟歇斯底里地挣脱开了宋珩,甚至还将他推倒在地。
紧接着,她飞奔向沈戮身旁,当即跪下来,一把抱住他的腿。
沈戮猛地露出厌恶之色。
何五娘仰起头,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如何害我已是不打紧了,左右我做娼做妓,这辈子了却了也罢!可蓝府唯一的血脉不能断,只求你们让道姑能平安生下腹中孩儿!”
沈戮蹙起眉心,大骇。
何五娘撕心裂肺地喊着:“那是二公子的骨肉!断不能毁于毒妇手上!”
沈戮这才恍惚地松开了容妤,他转回身,俯瞰着跪地的何五娘,冷声问道:“你方才说,是谁怀了身孕?”
“华道姑!”何五娘喊道:“她怀了我家蓝二公子的种儿!绝对错不了的,前几日刚为她诊脉过的郎中是我的熟客,他昨夜亲口与我说了!”
这一次,沈戮咬紧了牙关,他许久都没有开口,周身散出的气息令人感到极其可怖,连何五娘都吓得松开了抱着他腿的双手,不敢再凑上前去。
多么愚蠢啊。宋珩从地上爬起身来,望着那自掘坟墓的何五娘,眼里满是怨怒。
她竟以为容妤想要害了华道姑腹中的胎儿。
殊不知容妤比何人都盼着华道姑生下那孽种。
可偏偏她守着沈戮的面前拆穿了华道姑有孕在身的秘密,这才真会害得蓝府断子绝孙。
果然,沈戮已经露出了动摇的神色,他侧过脸,看向自己身后的容妤,沉了眼。
“她说的,可是真?”沈戮冷锐的目光直逼容妤眸底。
容妤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故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缓缓摇头,不肯承认。
沈戮眼色越发沉怒,走近她来,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容妤微微垂下素白纤长的颈子,像一只优美的仙鹤,柔弱无骨地回应道:“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去问紫苑或是绿禾,她们是你安在我身边的人,总不会骗你的。”
“我不在意她们会说什么。”沈戮掐住容妤的手腕,蹙眉道:“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容妤抿紧嘴唇,不作声。
沈戮逼问她道:“回答我——平画当真怀了身孕?”
容妤故作痛心道:“八妹哀求过我,我也答应她绝不会告诉你的……”
沈戮骇然吸气。
容妤瞧见他眼里的杀意,竟还装模作样地拦住他,紧紧地抱着他手臂哀声道:“你莫要去找八妹询问此事,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答应过她要为她保守秘密的——”
话未说完,就感到沈戮冷冷将她一推,力道不大,她却故意摇晃了身形,摔倒在了地上。
紫苑与绿禾连忙去扶她,她假装扭到了脚踝,疼得哎呦一声,站不起来。
这的确令沈戮有片刻的迟疑,他匆匆扫她一眼,大抵也是担心她的,可何五娘偏在这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