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当即就领悟了宋珩的意思,猛地羞红了脸。
恰逢此时,绿禾缓缓而来,她抓住紫苑耳语几句,紫苑的神色瞬息万变。
宋珩打量着二人表情,悄声问了句:“出了什么事?”
绿禾瞥他一眼,似不愿同他透露,宋珩率先表了自己的忠诚,“绿禾姐姐放心,我与咱们主子,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断不会拖你们后腿。”紧接着,又会意地看向平画厢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绿禾:“可是道姑出了差池?”
绿禾“嘘”他道:“休要乱说,别让陛下听了去。”
宋珩便做出“请”的手势,“陛下与娘娘这会儿是顾不上道姑了,就由我随两位姐姐去查看了便是。”
绿禾与紫苑面面相觑,都觉得是不能耽搁,只好点了头,带着宋珩前去了。
半柱香的功夫后,宋珩掐着平画的脸颊,手里端着的药汤直往她嘴里灌。
平画根本推搡不开,只能被他强迫着灌下了整整一碗,直到碗里一滴不剩,她才得以被宋珩放开。
守在一旁的紫苑忙拿着帕子上前来为平画擦拭嘴角,平画却愤怒地别开脸去,转眼等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逼人太甚!”
紫苑神色惶恐,低垂下头。
绿禾也于心不忍地抿紧了嘴唇。
唯有宋珩大言不惭道:“道姑何必不识好人呢?咱们都是为了你的身子好,喝了药,才能护了身。”
平画眼含泪水,她抬手指着宋珩喊道:“你们……你们岂敢!”
宋珩嘴角含笑,他将手里的药汤搁置到桌案上,似语重心长地劝慰起平画:“属下多嘴,还是要劝道姑一句,事已至此,你老实地听着安排,总比拧着来要舒坦。就算你想要见陛下,将这些都告诉了他,你可曾想过后果?”
平画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呼吸一滞。
宋珩负起双手,在她屋子里踱步道:“蓝家现在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虽说那些男丁都做了宦官,女子都成了娼妓,但最起码都在苟延残喘,即便没有后代,也不耽误喘气不是?”他余光扫向平画,声音沉了些:“而你若开口同陛下说出了实情,你想想看,凭陛下的性子,会做出何等残酷之事呢?”
平画不作声了,她紧紧地攥着被褥,仿佛可以想象出沈戮震怒的模样。
宋珩瞧见她这表情,也就满意道:“道姑果然是个明白人,从今往后,就乖顺地喝下这些安胎的药汤,等到孩子生出来之后,陛下再说什么,也都晚了,毕竟道家似佛家,从不杀生,道姑觉得呢?”
听了此话,平画痛心地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若不是紫苑端了药汤进来,她一再追问,竟不知这两日喝下的都是安胎的方子。
而她有孕这事,也是此刻才知晓。
她心里其实乱得很,无论生与不生,都不是她本心,但沈戮下令让蓝府断后,若是知道她腹里怀上了蓝家骨肉,岂不是要堕了这胎才能罢休?
“不可杀生……”平画呢喃出这句话,眼神悲戚。
宋珩便道:“既不愿杀生,就要好好喝药,再不能任性妄为,懂了吗?”
平画看向宋珩,默默了点了头。
宋珩最后看她一眼,便转身出去房内。
紫苑与绿禾也跟着他一并离开,她们打量着他背影,心中暗道:这侍从可真不像是个普通的,三言两语就稳住了八公主,还能神色自若地在陛下身边穿梭,换做是旁人,早就被陛下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吓得疯傻,哪里还能有条不紊地做事?
“亦不知他是何来路。”紫苑悄声与绿禾道。
绿禾摇摇头,示意她不可多言。
直到几人重回了容妤房门前,宋珩望了一眼天际,心觉此刻时间是差不多的了,便对房内轻唤了声:“陛下,该起了。”
这句“该起了”倒是妙,毕竟这会儿非午非夜,自不是酣睡之时,可一句“该起了”,表明宋珩这帮奴才已经等了许久,只是不敢扰了房内之人的兴致,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时候,才斗胆请示。
过了会,里头还是没动静,紫苑和绿禾怕菜色凉透,就想让宋珩再问上一嘴。还没等宋珩再次开口,屋门终于从里头被打开。
率先出来的人是沈戮,他只穿了件中衣,外衣随意地披在肩上,眼神打量着外头几人,最后落定在紫苑与绿禾身上,吩咐她们道:“先端些热水进来。”
二人连忙照做,离开时,沈戮才看向宋珩,沉声问道:“你方才去何处了?”
宋珩一怔,躬身道:“回禀陛下,属下一直都候在门外。”
沈戮却道:“寡人方才喊过你,却无人应声。”
宋珩略有惶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好在紫苑和绿禾恰时端了热水回来,沈戮便放下这事,命她们两个道:“进去房内,给你们主子的身体擦拭干净。”
“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