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的厢房里很温暖,一股幽幽清香将人包裹起来。
羡贵妃跟着她进了屋内,见她坐去了宽敞、铺着山水刺绣的紫色雕花椅上,云霞似的碧绿衣衫衬得她肌肤白如凝脂,烛光摇曳在她身旁,映着她旖旎娇艳的朱唇,微扬的下巴令她本就明丽的眼睛更能流淌出清润的水泽。
这张脸,羡贵妃仿佛在何处见到过。
像是在沈戮寝宫里悬挂着的画像……而羡贵妃当日前去送茶时,也只是匆匆的惊鸿一瞥。
正想着,容妤已经招手示意紫苑上茶。
香茶很快便被端了上来,但羡贵妃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喝茶的。她急着要与容妤倾诉自己心中的担忧,她很怕下一个会死的是自己。
“娘娘,我是无心争宠的。”羡贵妃性情温顺,全然没有半点架子,“我入宫两年之久,只盼着见上陛下一面,若是有缘,才能结成情分,倘若无缘,一面过后我也就死心,却不曾想会撞见潇妃沉池的景象,我料想陛下之所以在这些时日里待见了我,也不过是想用温柔刀割我的肉……”
容妤端着手中茶盏,轻轻吹了热气,沉声问道:“你来我这里,就能免去你已经预料到的下场么?”
“陛下必定会听从娘娘的吩咐!”
“贵妃此言差矣了。”容妤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紫苑。
紫苑心领神会,立即同羡贵妃道:“自打陛下长住您宫里之后,咱们东宫已经不受了待见,连您宫里的婢子都敢奚落了咱们。”
“决不是我的意思,娘娘,我只求个安稳保命,从未想过与你争抢皇上!”
紫苑却道:“陛下日日住你宫中,只怕早已珠胎暗结了吧?”
羡贵妃不得不坦言道:“陛下他……根本就没碰过我。”
容妤狐疑地抬起眼。
“说来也是丢人,我与陛下同榻而睡,却没半点法子能让他对我起了意趣。”羡贵妃认命道:“只怕陛下身在我这,心在东宫。”
容妤垂了眼眸,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刚好被羡贵妃瞧见了。
她倒不觉得容妤是在嘲笑自己,反倒像是……在嘲笑沈戮。
其实她今日见了容妤,只觉得她淡然闲雅,始终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钦佩之余,也有些同情的意思。
想必与九五之尊那样的人物拧着来,定是辛苦极了。
可转念又一想,潇妃当日不就是擅闯了东宫,才没了性命的吗?
这念头忽然在羡贵妃脑子里窜起,不由地带出寒意渗透到了她的指尖发梢。
容妤也瞧出了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轻声问了句:“怎么,你怕自己落得和潇妃一样的惨局?”
“我……我只是觉得……她脾性是冲了些,但也不至于在宫中结了怨,怎就偏偏死得那样惨……”
紫苑忽地冷声一句,“那都是她平日里做了孽,活该去见阎王。”
羡贵妃惊恐地看向那样貌伶俐的宫女,心中发怵,再看向容妤,忍不住问道:“潇妃出事那天,不正是……来过东宫么?”
容妤悠悠叹道:“她冲来我宫里,放肆了好一通,得罪了人,竟还敢单独带着侍女去莲池浮舟,真没脑子,是不是?”
羡贵妃见容妤对自己微微一笑,当即觉得头皮发麻,惊恐地捂住胸口,“娘娘……莫非是你……”
容妤笑意更深,“你怕什么?贵妃又从未冲撞过我,你这性子不仅是陛下满意,连我都很是喜欢。”
紫苑则在这时走到羡贵妃身边,为她添了茶,威慑般地说道:“有些事情呢,贵妃娘娘要装作不知道,左右都是你来求我家主子的,还得是机灵了些才好办事。”
羡贵妃不敢做声,她抿紧了嘴角,连茶也不敢去喝了。
容妤笑起来:“瞧你,我又不会在茶水里下毒,更何况你现在也是得他的宠,我哪里能横刀夺爱?”
羡贵妃只惊惧了片刻,很快就决定不去在意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抬头看着容妤,沉声道:“我只望娘娘能护我周全,倘若娘娘不嫌弃,我愿为娘娘所用。”
容妤沉下眼,笑意渐渐褪去,“你就不怕投错了人?”
“至少……至少娘娘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容妤冷嗤一声,“你也真是个胆小怕事的,他刀都未架在过你头上,你何苦自己吓唬自己。”
“我不是娘娘,没有九条命,他若容不下我的那日,必定不会有半分犹豫。”羡贵妃认得清自己的处境,她坚定道:“除了娘娘,宫里再没人能与他对峙。”
容妤笑道:“贵妃怪看得起我的,你见我这宫里近来可曾添置了新物件?他这么待我,你何必还要捧着我说?”
“陛下总归是在意子嗣的,你又为他生过一子,他总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恢复你的盛宠。”
容妤淡淡道:“你懂什么?他那里,只要我肯乖乖地让他睡、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