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送我和应简初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叽叽歪歪的表示感谢,其中也隐晦提起,把房子卖了是不是要得太多了。
应简初没搭理他,不管他怎么说,就跟没听见一样。
后来陈树也不说了,就是愁得把车窗打开,一个劲抽烟。
一根接一根的。
呛得我直咳嗦。
到了单元门口,我和应简初一起进电梯,我离他站得远远的。
我气不过,又扭过身背对着他站着,面前就是电梯里明亮得像镜面一样的墙壁。
我看见我拉成驴一样的脸,和他似笑非笑斜昵过来一样的眼神。
电梯门一打开,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家门,可是他腿长,不管我怎么跑,都能走在我另一边,而且我没拿钥匙,还是得等他到门口。
应简初一边拿钥匙开门,平时又酷又拽的声线,现在放得温和了些:“生气了?”
我不理他。
“因为你那个女鬼阿姨,跟哥哥我生气了?”
我还是不理他。
“哎。”
应简初开门,我第一时间冲进客厅,可是想了想,我忍不住了,回过身站在黑暗里,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欺负女鬼阿姨!”
应简初站在玄关,慢条斯理地将衣摆拉到头顶脱了下来,他的衣服看起来比平时重。
我才恍然知道,他刚刚一直走在我身边,是替我挡住了走廊里飘进来的雨……
那又怎么样!
一码归一码!别以为这点小事就能感动我!
应简初摁开了阳台的灯,随手将衣服扔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又路过我拉开阳台门,站在阳台上点烟,漂亮手臂随意搭在栏杆上。
虎背蜂腰螳螂腿,和他后背上那条大丑龙,跟这阴雨连绵的夜景快融为一体了。
“我没欺负她,她自己答应的。”
“明明是你强迫她的!”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而且我也给了她选择。”
啊!!
我要炸了!
他的选择,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不是逼迫是什么?
邹老师跟别的语文老师聊天的时候怎么说得了?
他这叫偷换概念!
我不想理他了,气呼呼冲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不,是一中午,当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我一个激灵。
完了,这回上学不仅是迟到,直接缺席了!
胡乱套上衣服来到客厅,第一眼就看见餐桌上好几个用纱罩罩起来的菜,有包子豆浆油条啥的,旁边还立了一块小黑板,用拼音写着——
‘我帮你给学校请假了。’
“……”
所以,应简初帮我请了假,还给我做了早饭吗?
破天荒的头一次。
那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我一通洗漱,穿好衣服,开门后想了想还是回来拿了个鸡蛋,在公交车上吃了。
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了。
邹老师没多问,就让我回座位上。
肖凌扭过头来问我:“巽水,你哥今天帮你请假,说你生病了。”
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么解释,就默认了。
韩克祯手从桌子底下递给我一块巧克力:“给。”
我眼睛一亮:“你咋知道我爱吃巧克力?”
“我早上碰见你哥了,他说你爱吃,要是下午来学校了,就让我给你。”
一听见是他,我立马拉下脸,将巧克力丢在地上:“我不爱吃。”
“啊?你刚才不还说你爱吃呢吗?”韩克祯宝贝似的捡起巧克力,“你不吃我可吃了。”
“你吃吧。”想起韩克祯的身体,我又忍不住问道,“你身体咋样了?”
“就昨天躺了一天,就好了。”韩克祯自己也直咂舌,用书挡着脸,小声跟我说,“巽水,我的病……不是,我为啥老生病,我爸已经跟我说了。”
我正偷偷喝水呢,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噎了一口水,艰难咽下去,嗓子眼都给撑疼了:“你爸告诉你了?”
“嗯,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那黄大仙的。”
“为啥呀?”我凝视他,韩克祯雪白的小脸,因为愁容,两个小酒窝都看不见了,两只眼睛像兔子一样单纯无辜。
他说:“本来就是我们家人对不起他,吃了他一家人,我听我爸说,在那个年代,易子而食的都有,如果不是靠着他们家人活下来,可能也没有我,说不定你现在的同桌还是别人呢。”
“啥是易子而食?”我好像听了个新词。
韩克祯磨磨唧唧地挪到我耳边,给我小声解释。
听完我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