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政厅内发出异响,吕蒙连忙进门查看发生了何事。
他一进门便看见了周瑜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扶起,只见周瑜的衣服上都沾满了刚吐出来的污血。
吕蒙大声呼喊,让手下去找医师,一边扶起了周瑜往卧榻去。
经过医师的一番诊治,说是周瑜之前攻南郡时留下的后遗症,加上情绪激动,郁结难消,使得心脉肺腑受损,十分危急。
吕蒙听言,急得大声斥道,“你必须给我治好都督,不然我饶不了你。”
边说他又把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剑刃的寒光闪过医师的眼,把医师吓得腿直发抖。
“子明,住手,莫要责备无关之人。”床上的周瑜用手把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现在变得苍白如雪,他无力地挥着手,让医师先退下。
“都督,你感觉怎样了啊。你先躺着再好好休息下。”吕蒙见状着急地说。
“不碍事。”
“都督,你莫要听那个医师的话,他学艺不精,等我为你再寻些好医师来。”
“子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用为我担心。也莫要大发脾气,为将者要对人宽厚,士兵们才愿意为你效力。”
“子明受教了。”
没多久,吕蒙出去了,周瑜服药后则躺在床上休息。
虽然已经按医师开的药方按时服用,可周瑜的症状并未得到大的缓解。
两日后,周瑜突然叫吕蒙进房。
“子明,扶我到厅外凉亭处坐坐吧,你去命人取笔纸来。”
“这。。。都督你身体不适,就先休息好了再说吧。”
“你赶紧去吧。”周瑜一急,又开始喘着气。
吕蒙见周瑜这么着急,想必是十分紧要的事,连忙去找人寻纸笔带来。
吩咐完后吕蒙扶着周瑜出门,到了政厅内的一处凉亭内,慢慢坐下。
很快纸笔送来,周瑜在桌上颤颤巍巍地写起了信。
凉风吹拂在周瑜的身旁,倘若风再大点,可能都要把现在的他给吹倒了。
“子明。”周瑜轻声呼喊吕蒙,吕蒙连忙应诺。
“这次啊,我是输给王全了。”
“都督何出此言,这次明明是那奸贼威迫你撤军,若真的硬碰硬,那奸贼岂是都督用兵的对手。”
周瑜闻言微笑,“倘若真是战场上针锋相对,我想王全未必是我的对手,只是战场之外,是我输了他一着啊。”
吕蒙听着周瑜的话,不解地问:“都督此番身体不适,是否与这奸贼有关。”
周瑜看了看吕蒙,本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但转念一想,生怕吕蒙知道事情后,以后心里会插着一根刺,便只是用微笑一笔带过。
这封信写了很久很久,总算是写完了,周瑜交给吕蒙,让他寄出去。
“是寄给主公吗?”
周瑜摇摇头,“命人小心点,寄往交趾广信县。”
看着吕蒙投来疑惑的眼神,周瑜再次点头确认。
等吕蒙走后,周瑜再次下笔写着另一封信,
在信里,他详细地写着在自己身故之后,让吕蒙如何设防北方曹操的军队,还有自己做的一个布局。
一边写着,他想起了程普寄来的那封信,不禁惨淡地发笑。
程公哪里知道啊,孙权才不是中了反间之计才拒绝他请求援军,而是王全说中了他的心里所想,心里所虑。
王全的计谋不过只是一个契机,就像没有火源是永远点不着火一样。
若孙权心里未曾想过,忧过他周瑜威名过高,又岂会被王全所说动呢。
想到此处,他更是凄声大笑,若旁人听见他此时的笑声,必然会感受到其中的悲怆而流泪。
不过啊,王全,这次你赢了,不代表自己没有机会再赢回来。
功高盖主,对人人都管用。
周瑜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另一封信也已经写好了,再看天色,已经近黄昏。
吕蒙也已经回来了,周瑜将手中的信递于吕蒙。
吕蒙看着信里的内容,大惊,连忙跪下。
“望都督保重身体,不要再谈此事。”
周瑜把手搭在吕蒙的肩膀上,如今他已经扶不起吕蒙了。
“子明,带我上城墙吧。”
吕蒙和几位士兵把周瑜放在座上,抬上了城墙。
夕阳之下,有雁齐飞,不见白云,唯见江水流。
周瑜被扶起,看着城墙下沐浴在黄昏光影里的江陵城,是如此美丽,守护江陵的军队兵强马壮,整座江陵城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恢复了不少昔日的繁华。
他点点头,感到心满意足,又重新坐下。
大丈夫在世有此建树,死亦何惧。
但出乎意料,两道眼泪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眶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