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打不动的水战训练。
这群兵卒据说是从休宁县迁过来松门卫,但王葭却知道他们大部分是从山东的登州卫过来,皆参加过镇压荆襄流民叛乱的活动,是真正见过鲜血的百战之兵。
王葭回过头,目光朝他们望去,此时他们正好拔出长刀按队列站在甲板,虽然看不懂他们的队列究竟有何讲究,可当他们同时挥舞着闪着寒光的长刀时,一股冲天杀气立刻以势不可挡的速度迎面扑来。她当即就感受到了这支百战之师的可怕之处,心底不由蒙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在这依旧带着寒意的晨光里,背后却冒出了丝丝冷汗。
正当心神不宁之际,忽然左臂传来一阵剧痛,王葭皱眉望去,原来白妈也被这股气势所摄,骇得身形摇摇欲坠,要靠抓着她才能站稳身形。
“白妈别怕,他们离我们远着呢。” 王葭看到白妈冷汗淋淋的样子,知道她平日里一直足不出户没见过大场面被吓到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反手扶住她,轻声安抚着:“再者他们越厉害,我们平头老百姓也就越安全不是?”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听了她的安慰后,白妈抖得越厉害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深想,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的胆量倒是非同寻常。”
王葭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个身着武服的青年武官,面目俊美至极,年纪也不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上却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煞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忽视了他的相貌和年龄,心生敬畏。
此时他正抱臂,一脸探究地望着她,似乎为她的胆量而好奇。
虽见男子微微有些面善,但王葭满心都担忧着文若虚,一时之间未曾想起他就是前不久在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戚景通,只觉得自己与他素不相识,怎么好端端地跑来与她搭话。
莫不是文若虚引起了此人的怀疑,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王葭心中立即升起一股警惕之意,面上倒是如常,还安慰了一下战战兢兢的白妈。
戚景通似乎看出了她的防备,莞尔浅笑,他本就俊美,这一笑倒是冲淡他身上的煞气,摇身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寻常人第一次见了戚家这支战阵,特别是他们操练之际,大多都像这位大婶般心生骇意,姑娘年纪轻轻,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甚是少见。”
听了眼前武官的解释,见他并非打听文若虚,王葭紧绷的心弦微松,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他像前日庙会的拐子一样,故意拉家常让她放松警惕……
想到此处,她的精神又紧绷起来,仔细地盯着眼前的武官,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当看到他腰间的白色玉佩时,一股后怕的回忆立刻涌上心头,这不是庙会遇到那个美男吗?
当时就是想买他的玉佩,才中了那两个拐子的计,差点遭遇不测。
虽然认出他是庙会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王葭却越发防备起来。
文若虚去了休宁县,他也去了休宁县,怎么会这般巧!
王葭知道自己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微微镇定了下心神,“大人,小女虽然年轻见识少,但也深知将士们保家卫国,震慑一切魑魅魍魉,正是因为有他们挡在前面,大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小女心中崇敬还来不及,又怎会害怕呢。”
王葭说得是心里话,这支队伍名声极好,自来到长门县近两个月来,从未听过他们有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事迹。
更何况,她之前写防拐指南开罪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到来,才镇住了大多对她心怀不轨的人。
“王姑娘真乃深明大义之人。”
戚景通含笑看向她,王葭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那目光里有一丝讥诮之意,特别是听到深明大义四字,可细看之下,他的眼中只有欣赏之意。
“大人谬赞了。”
王葭微微欠身,便要告辞,却被戚景通叫住,“我与王姑娘有过数面之缘,在下知道王姑娘的名讳,而王姑娘却不知在下——”
看着他一副极力套近乎的模样,王葭越发笃定,戚景通是为了从套取文若虚的消息,笑着打断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脚步不停,“听闻卫所戚景通戚千户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