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魏国公府的马车上
薛岁安特意让奶爹们领着几个小外甥坐在后面那辆马车,而她则专门陪她大哥薛风坐在了前面的马车,让小侍也去了另一方辆马车,因而他们这辆马车内只有她大哥薛风和她两个人了。
薛岁安一面听着马车吱呀吱呀的声音,一面观察着她大哥薛风的神色
自从从七公主府出来进了马车后,她大哥薛风就一言不发,眼神空空,扶着那硕大的肚子坐在马车的一角,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跟她嫂子七公主不同,她大哥薛风不但外表像她爹陆鸿,性子也像足了她爹陆鸿的要强性子。
又可能因为是魏国公府自小受宠的嫡子,嫁人后又一直被自己的妻主七公主宠着的关系,所以他大哥薛风的言谈举止倒是透着几分她爹陆鸿没有的骄矜,任性和明媚。
从她大哥薛风跟着妻主七公主从藩地回来,虽因怀这四胎怀相不好,吃的不多,看着有些瘦外,薛岁安见了他好几回了,回回都是看他满面含笑,满足安稳的样子
还是头一遭见他这样沉默不语却满是迷茫脆弱的神情,不免有几分心疼,尤其是他刚刚硬撑着说出那几句要给妻主七公主纳侍的话,真真能把人的疼死了……
想到这里,薛岁安终于忍不住过去,一面拉了她大哥薛风的手,一面低声宽慰道:“大哥,你何必这样?”
又抚了抚他的手低声继续道:“我让李爹爹去查了查,大嫂和那姓崔的秀男没事,那秀男的守宫砂还在呢。昨儿大嫂就是喝酒喝多了,以后让她少喝点酒,身边的人都换成自己人就不会再出这种事儿了,所以,你刚刚又何必违背心意说出让大嫂纳侍这种话?”
薛风闻言,看了妹妹薛岁安一眼,半响,幽幽才道:“成没成事儿,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那秀男虽是宫里送来的,但打发他倒也不是难事,就像打发之前很多我公公硬送过来的男人一样,可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只要我这肚子一日生不出女儿来,我那公公就一日不会消停……”
听到这里,薛岁安忍不住抱怨道:“哎,那崔贵太夫那个老虔公怎么回事?你还为他女儿怀着孩子呢,不管姐儿哥儿,孩子又还没生出来,他干嘛硬要在你快生的时候做这种事儿?”
又道:“大哥你和嫂子别理崔贵太夫那个多事的刻薄老头儿,等你和嫂子回了北面藩地,天高皇帝远的,崔贵太夫那刻薄小老头儿想管也管不着你们了……”
薛风听到妹妹一口一个老虔公,刻薄小老头儿的说那崔贵太夫,虽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还是仍觉不妥打断道:
“干嘛这样说长辈?让人听见岂不不好?”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把自己关在正房里一早上,你当我是生你嫂子和我那宫里公公崔贵太夫的气么?”
“你嫂子就算真的跟那秀男怎么了,我也没资格生她的气,毕竟她睡的男人是她爹送来的,名正言顺……”
“我也不生我那公公崔贵太夫的气,毕竟大景这样的公公见女婿没生女儿而给自己女儿送几个男人的公公可太多了,他不过做了跟其他公公一样的事儿罢了,我,我不气任何人,不过,气我自己罢了……”
薛岁安闻言,忙制止道:“好好的,气自己干什么?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这生女生男乃是天意,更何况,更何况从某种程度来说,生不出女儿搞不好做妻主的责任更大些呢!”
是啊,前世男人负责播种,女人负责生娃,但是男人的y染色体才是决定胎儿的关键性因素,这辈子女人负责播种,男人负责生娃,所以照理来说,应该是女人的某个dna染色体决定了胎儿的性别……
可这种话怎么好跟她大哥说呢?
搞不好她大哥薛风不但听不懂反而怪她胡说吧。
想到这里,薛岁安一下闭了嘴。
不过,她大哥薛风倒也没有在意她说的生男生女谁的责任更大的话,只是一听她说他没错三个字,眼泪啪一下就落下来了,正好落在她手背上,薛岁安一下就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惊醒了
只听他大哥薛风含泪对她低声幽幽道:“我没错吗?”
“身为人子,受尽母父宠爱却却只顾自己一世一双人的执念,生不出女儿也不许妻主纳侍,害的身居高位的母亲和一向孤傲的父亲被我那个公公再三为难,已是不孝……
“身为人婿,不但不能为妻主传嗣香火却一再与我那公公因给妻主纳侍的事儿再三作对,又添了一重不孝……”
“身为人夫,不但不能为妻主传嗣香火还要让她一再夹杂在我和她父亲之间,是为不贤……”
“都如此不孝不贤惠了,怎能算没错呢?”
薛岁安也不知道她大哥是不是因为怀孕人变脆弱了,只顾一条条细数自己的过错,而且越说越激动,好像一下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一样……
她忙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一面轻抚他的背,一面慢慢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