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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感(2 / 2)

拔他的氧气管,晚景凄凉。

但是显然,爱因斯坦是不可能体会到异时空的前辈的悔恨的。宋安安看着他就来气:“不是还担心着拉瓦锡吗,赶紧走,送完我你说不定还有时间再研究研究他的病。”

说起拉瓦锡,爱因斯坦的笑容一下子就变苦了。

宋安安眼睁睁看着他的神色黯淡下来:“难不成,你已经放弃了?”

爱因斯坦沉默许久,开口:“我还没有放弃。但我心里隐隐有预感,拉瓦锡救不回来了。现在的不放弃只是为了让我将来回想的时候,不觉得遗憾罢了。”

宋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科学家都是理智派,科研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对现在的爱因斯坦而言,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

所有人中,只有爱因斯坦与拉瓦锡同住一个四合院,他们之间的感情最深。所以拉瓦锡得病,爱因斯坦心中的痛苦也最深。

只是痛苦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他仍旧与平时一样,该笑就笑,该快活就快活,并不想把痛苦传染给周围的人。

宋安安不由叹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爱因斯坦点头,拉住宋安安的手,在地上拉出两个越来越长的影。

一路寂静。

美奈子姐姐给宋安安留了一盏小灯,看到宋安安进门还有些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

爱因斯坦露出担忧的笑:“她今天第一次宇宙模拟训练,身体不太吃得消,所以提早送她回来了。美奈子姐姐,你能不能帮她煮点夜宵,她晚上吃的全吐了。”

“行,你也跟着吃一点吧。我下午做了手工面,只要下水一捞就成,你们稍等一会儿。”美奈子姐姐急急忙忙地跑去厨房,宋安安把小叮当抱进怀里,懒懒地摊在沙发上。

爱因斯坦望着美奈子姐姐的背影,神色复杂。

宋安安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他们将周围能弄到的毛发都检验了一遍,包括美奈子、容嬷嬷、麦琪阿姨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与洛格里格一样,毛囊细胞里有细胞壁。

这个结论一出,再拔洛格里格的胸毛便变得毫无意义了。

所有学生都有正常的细胞膜。

细胞膜和细胞壁,生生在学生与教职员工之间划下了一道天堑。

除了父母早逝的宋安安,科学院的孩子没有父母缘,感情上一直将朝夕相处的保育员当作父母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残酷的实验报告告诉他们,这些保育员与他们不同,他们平时无微不至的关照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别有所图。

大家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其实只要接受了保育员物种不同的设定,许多以前忽略的细节就会重新冲入视野。

保育员每天跟孩子们同吃同住,但无论是宋安安家的美奈子、爱因斯坦家的容嬷嬷,还是达尔文和古道尔家的保育员,都没有被孩子撞见过许多常人都有的尴尬时刻——他们从不需要剔牙,不会放P,走路挺直腰板,任何时候都仪态满分,甚至没有人见过他们上厕所。

他们好似是完美的人,就连做个手工面,也能将每一根面条都切地粗细一致,长短无差。美奈子如此,容嬷嬷亦如此。可笑孩子们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爱因斯坦捞起一筷面条:“美奈子姐姐,你不吃吗?”

“我吃过晚饭了。”美奈子微笑,很是慈爱,“够吃吗?不够再给你煎个鸡蛋?”

“足够了。”爱因斯坦擦了嘴,“谢谢姐姐。”

不管是之前与米列娃在一起,还是现在当了宋安安的男朋友,美奈子姐姐一直待爱因斯坦很好,总是温柔地看着他,温柔地笑。

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却能在发现米列娃的狗型发夹时狠下心,毫不犹豫地将亲自教养长大的米列娃交给科学部。

爱因斯坦放下面碗,与宋安安和美奈子挥手告别。

这几天,拉瓦锡的病情陷入瓶颈,他坐在试验台前,思绪总是忍不住飘开去。

与学生们不一样的教职员工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他们又有什么目的,想要干什么?

冰凉夜色中,爱因斯坦看了看头顶的明月,缓步走上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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