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早就不在外堂做事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着装神秘的女子,刚刚伸出的手指竟皓白如玉,嫩如茭尖。
像是个弹曲唱戏的好苗子。
“帮我去找她,就说……吴嬷嬷在素州的旧人,来寻她了。”
那嬷嬷本不愿做这得罪东家的活,可谁想,这白装丽人竟从随身的布袋里随手掏出一串珠宝,随手松开,任由其倾泻而下。
嬷嬷下意识的张开手,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
珠宝上面的质地水色极其珍贵,粗看都值上百两纹银。
京城里的富公子们,出手也不会如此阔绰大方呀!
“快去。”
“是!”
接了钱的嬷嬷再也不敢怠慢这位贵客,她捧着珠宝冲入后院,跌跌撞撞的向账房处跑去。
现在临近年尾,马上就是除夕新年夜,吴嬷嬷本人肯定会在账房里算账,盘算着给各家公子回赠礼品的事宜。
“哟,佘嬷嬷,怎么接个客还能拿到这么多的宝贝?”
“是啊,是哪位富公子的手笔,也不唤我们姐妹几个出门分杯羹?”
一些歌舞伎从二楼的窗台上探头,依靠在花色绫布边,冲着嬷嬷调笑。
望月楼虽然火热,南来北往的客人众多,但并不是谁都能在楼里消费。
寻常百姓就算变卖了全部家财,往往也只能在普通的包厢里住上三夜。
也正是因为如此,站在门口接客的嬷嬷,通常是各位倌人奉承讨好的对象。
“几个小浪蹄子一边儿去!”
佘嬷嬷喝退了楼上嬉笑的众女,转身继续前行。
不多时,她就来到了后院账房,见到了吴嬷嬷。
屋内的光线昏暗,对方正带着两名婢女,在一众账房先生面前发号施令。
“隋先生的老师是聂老夫子,最喜欢一些玉器古玩,你们挑一对镇宅辟邪的玉狮送过去……质地要选好的,毕竟隋先生就职礼部,下一任的礼部侍郎极有可能是他。”
“是。”
“端木家的公子是个大主顾,他……佘嬷嬷?今日你不是在门前值守吗?怎么抱了一大堆的珠宝回来?”
吴嬷嬷瞄到佘嬷嬷的身影,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口有一名女子,自称是东家在素州的旧识,执意要与您见面。”
“素州?”
吴嬷嬷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猛然抬头。
“你确定她说的是素州?”
“是,千真万确。”
吴嬷嬷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颤声道:“通知下去,望月楼今夜闭门歇业,所有恩客的费用退一赔三……让护院现在就开始清人,快!”
佘嬷嬷不解的问道:“东家,望月楼占据京城一坊之地,过夜的食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决定是不是太潦草了些?“
几名账房先生也出言劝道:“东家,本来近两日就在清账……”
“听不懂老娘的话吗?”
屋内陷入了死寂,无一人敢吱声。
平日里极好相处的吴嬷嬷冷着脸,带着侍女出了账房。
……
秦疏影站在花楼门口停顿了片刻,忽然看到望月楼里的宾客向外涌出。
人们的衣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
守在门前的其他几名迎客女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望月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望月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还从未出过这种幺蛾子。
“小姐,里面请。”
待宾客散的没有几个,一名穿着淡绿色衫子的丫鬟前来引路。
迎客女们瞬间认出,这丫鬟好像是吴嬷嬷身边的贴身侍女。
“好。”
秦疏影走入青楼内,四处弥漫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
而楼上也都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各色倌妓,她们俱都用好奇的目光投向这名女子,想知道谁能让望月楼主动歇业。
丫鬟推开大堂门扉,鞠了一躬,退在了一旁。
秦疏影背着蕉沐,走了进去。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楼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映照出幽幽烛火。
偌大的厅堂极为空荡,桌凳也被收走立起,独留中央的一张圆桌。
桌上摆满了色泽鲜丽的餐食,像是在等待她的到来一般。
“还是和我走时一样的布局。”
“疏影……”
内堂走出来的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
她唤了一声秦疏影的名字,转身走下玉阶。
“当年一别,我还以为你过上了富贵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疏影的声音温婉动听,里面却透着一丝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