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昔的表现何其有勇气,只是她的勇气和小聪明都用错了地方。
孙氏不知容轩析产的内情,以为她只是拿了几张无关紧要的地契,毕竟容元修也不会给容轩准备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容昔他们还真把东西卖出了个好价儿呢。
容元修听了却是浑身颤抖,连说话都哆嗦了:“那些个下人说你之后还要再做几桩这样的买卖,你到底拿了多少张地契,都是哪些?你又卖出去了哪些?”
容昔以为容元修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也是瞒不住了,只能坦白:“就三张,放在一个匣子里,都是离通元很远的地方,地方大是大,也没什么稀奇的。”
“大哥刚分家,要忙的事儿多了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呢。就算之后他发现了,又能如何?就说是底下的人动了手脚就行了,他都不是容家人了,还会有脸让咱们补回去么?”
容元修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去,他还抱着一点希望:“可是今日交割之时,我亲眼盯着他们对着单子清点了地契,没有谬误才交割的,并不曾少了哪份。”
尽管脸都哭花了,耳多还因为挨了打而嗡嗡作响,容昔还是不无得意地道:
“我知道地契长什么样子,一早就找外面的人做了假的。我擅长模仿笔迹,进了放契书的厢房之后,我就照着原本的那几份临摹到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假契书上。”
“你们给大哥那么多东西,清点的时候把名目对一对就完了,即便字迹和纸张上有细微差别也不会察觉,数量上自然是对的上的。”
别说容昔在这事儿上还真有些小聪明,可这小聪明去是要要了容元修的老命了。
容元修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匣子里的地契,可是湖泊地、山林地、风水地各一块?你卖出去的是哪一块?卖给了谁……”
孙氏见容元修的反应不对,赶忙上去搀扶他:“老爷,事已至此,实在不行咱们再私下补些东西给容轩,想来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计较这些。”
容元修一把扒拉开她,盯着容昔的一双老眼已经遍布血丝:“说!”
容昔整个人都吓得震了一下:“是,就是这样的三块地。卖掉的那块是风水地,我也不知道卖给谁了,琦表哥说是卖给了一个西边儿来的客商。”
“说那个客商家想要迁祖坟,一直在物色一块儿风水宝地,但究竟是哪家我没问,西边儿也不知道是关外来的还是天禹的西边儿……他们给这么多银子,我们就卖了。”
“父亲,大哥他就算立马就咽气儿了,他一个人也用不上那么大一块儿风水宝地啊,卖了也就卖了,大不了你补一块别的地给他。”
“要我说给他那么大三块地都浪费,他们又不靠那些地的产出过日子,将来都不待在西绥,给他和黎久薇都是浪费!”
容元修不是不想阻止容昔继续说这通歪理,他是被气得两眼发黑,血气上涌,最后已经听不清楚容昔和孙氏在说什么了。
最终容元修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迎面喷了容昔一脸,容昔高声尖叫着晕倒在地。
孙氏是真被吓着了,一会儿喊下人去扶容昔,一会儿亲自去照料容元修,她是真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容元修神志尚存,眼下他实在没有精神说太多的话,只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孙氏的手,气若游丝地道:
“别,别叫下人动她,别让她见外人,刚才的事只有咱们三人知晓。剩下的地契拿回来,卖出去的地一定要买回来……否则,咱们全家的脑袋都要……”
那块风水地藏着前朝凌家军和他们缴获的兵刃,当年卖了许多给西平和荣原之后,还剩了许多,甚至里面还有一座打造兵刃的作坊。
要是买了这块地的人带着风水先生去查看墓地打穴之位,发现了这些秘密,再报了官,可就全完了!
容元修话未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孙氏虽不明就里,也知道这回的事儿大了。
孙氏赶紧叫来周嬷嬷,叫她亲自看护容昔,决不能让容昔再出去,再将容元修交给心腹小厮和郎中照料。
她第二天天一亮就回了娘家,去找容昔口中的琦表哥孙琦问个清楚,之后说什么也要将那块卖出去的风水地买回来。
任主宅如何忙乱,暂时都与黎久薇和容轩无关,谁让容轩现在已经不是容氏族人了呢?
分家的第二日黎久薇和容轩就出现在了通元城的官驿,只因侯公公出了一道“考题”。
其实也算不得考题,应该说是一场比试,起因是侯公公在通元城要待到年后才起行回元都,他在城内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便要好好安排一番了,尤其是餐食是这当中的重中之重。
通元城内的高门大户许多都有意接下这美差,献上自家的私厨,可是侯公公不想劳民伤财,也不想接受这些世家的馈赠。
毕竟他来西绥的日子不久,各种势力都没摸清楚,他也无意跟哪一派走得太近,这些人给他送个厨子、婢女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