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并不是崭新的棉花,而是包着一条黑黢黢,脏兮兮的毯子。
这毯子一看就被人用过许多年了,上面还有血渍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污秽物!
萧芊凝实在没想到被子里竟会是这个样子,二话不说拍落了观棋手里的毯子,又抬脚将它踢远了一些。
观棋虽然不像萧芊凝那样精通医术,但也知道这样的毯子盖在身上怕是会得病,她满脸不解地看着萧芊凝道:
“谢怀远为什么要送这种东西给窈娘和元正,他难道想害死他们?”
萧芊凝觉着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毯子很像是从乞儿身上扒下来的!而很多乞儿并非饿死,而是因为生活条件太差,染上带有传染性的疾病而不治身亡。
而这些疾病完全可以通过接触衣物传染给旁人,谢怀远将这样的东西送给元正母子,不是想害死他们又是什么!
可她又有些想不通,谢怀远因乐驰叔要来延康的事情,急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他不去想如何不被揭穿,怎么又向元正伸出了毒手?
观棋没想到谢怀远会这么阴险,竟会对柔弱的妇人和孩童下手,气得骂道:
“谢怀远还是人么?他一定是疯了!小姐,奴婢这就把这条毯子扔到他的院子里去,先让他尝尝得了恶疾无法康复的绝望滋味儿!”
萧芊凝一把拉住了就要往外走的观棋,肃容摇头道:
“不可以,观棋姐,咱们可以报复谢怀远,但绝不能用这种办法!疾病是不可控的,我们不能为了惩罚谢怀远,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听到萧芊凝的话,观棋终于冷静了下来。小公主说得没错,他们根本控制不了疫病,所以即便再愤怒,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复仇!
想到那毯子上很有可能带有可怕的病菌,观棋连忙找了根棍子,挑起地上的毯子扔到院子里烧掉了。
之后她还是不放心,烧了几盆热水,分别跟萧芊凝洗了澡。
……
谢怀远将被子送出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都已经到了深夜,他依旧毫无睡意。
他越是心烦,就越是觉得浑身燥得慌,身子都莫名瘙痒起来。
用力在身上抓了几把,他担忧地坐起身,对榻前守着的万昌道:
“我这身上怎么这么痒?会不会是染上了那条毯子上的病?”
万昌迷迷糊糊地被谢怀远吵醒,无奈地道:“公子,您都没有碰到那条毯子,那毯子是奴才从破庙里拿出来的,您不会有事的,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这几天万昌有点受不了他家公子了,自从他外室子的身份泄露后,公子就神神叨叨的,总觉着有人在议论他!
听闻沐提点要来延康后,他就更加忐忑不安,吃不下睡不着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从前的风流模样!
万昌的安慰并没让谢怀远放松下来,他起了身,拿起茶壶猛灌了几口凉茶,然后又痛苦地坐在椅子上,将双手插进了略有些稀疏的头发里。
“我……我也不想的,可谁让那孩子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他前日无意中发现了元正脸颊上的划痕,便觉着那日藏在树丛中,偷听他与萧芊凝对话之人,就是元正那个小鬼!
他的脸定是逃跑时被树枝划伤的,他个子小,容易逃脱,所以他那日才没有寻到那小鬼!
元正年纪虽然还小,未必能听得懂他与萧芊凝的对话,可他始终是个隐患!
其实起初谢怀远也没想过要害死他们母子的,但这两日钱山长一直跟他提起沐提点的事情,想让他搭桥引荐,可他根本就不认识沐提点,只能想办法让沐提点无法来到秋水书院!
可这太难了,他只是个无钱无势的小人物,根本左右不了沐提点的意愿!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他每天都在痛苦的想着办法,头都要想破了,却没有半点头绪。
前两日他怕钱山长又来寻他说沐提点之事,只能躲出了书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时,在一个破庙边瞧见衙门的人在焚烧乞儿的尸体。
问过才知道,那几个乞儿似乎是得了疠风,病死在了破庙里,衙门怕他们的病传染给旁人,便立即焚烧了他们的尸体。
谢怀远听过这种病,听说这是不治之症,碰到病患的衣物都有可能被染上这恶疾,世人皆对它避之不及!
看着官差们燃烧尸体时都躲到了几丈开外,谢怀远脑子灵光一闪,忽地就有了个主意!
如果书院里有人得了这疠风病,那沐提点就绝不可能会在书院落脚了!
不仅如此,他那么大的官,定然极其惜命,别说不会再来书院,怕是与书院有关的人,他都不会再见。
如此一来,他就能躲过与沐提点相见,他的谎言也就不会被揭穿了!
于是他趁着衙差们还没来得及处理破庙里的物品时,命万昌从破庙里偷出了一条乞儿用过的毯子。
可这条毯子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