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雪偷偷溜回了自家饭馆儿。
这个时间本来就没什么人来吃饭,来他们饭馆的人更少,此时宋芊雪见前厅除了婆婆还躺在三把椅子拼起来的“床”上睡着,没有其他的客人,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宋芊雪低下头,看着自己朴素到近乎称得上破旧的衣服,不耐烦地扯了一下,轻轻嘟起了嘴。
半晌后,她嘟起的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周向东的侧脸隐藏在烟雾里,让人看不出情绪。
宋芊雪的心脏却漏了一拍,只觉得这样的周向东分外迷人。
“老公……”宋芊雪轻声唤了声周向东。
周向东掐着烟头,抬手将烟碾灭在满是油渍和污垢的灶台上,“不是让你在前厅看着吗?来后厨做什么?”
因为赵悠悠的原因,周向东现在看宋芊雪也有些不顺眼,见宋芊雪过来时,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眉宇间尽是不满。
“妈在前厅呢,你别赶我嘛……”宋芊雪听到周向东冷硬的语气,立马委屈得不行。
人家陆昀铮和许宛棠说话的时候语气跟带钩子似的,柔得不行。
同样是老爷们儿,自己家的咋就跟人家家的不一样?
宋芊雪心里带着气,但不敢发泄。
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年龄比周向东大,又是二婚还带个孩子,嫁给周向东是她高攀了。
所以和周向东刚结婚时,她才把前夫的抚恤金、家里之前攒下来的钱一股脑地给了周向东,让他买房子、创业。
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她能给周向东生个孩子的话,婆婆对她的态度也定会改变。
可没想到的是,许宛棠和陆昀铮却把赵悠悠送了回来,赵悠悠这个小狼崽子竟然把她推流产了。
医生说过,她本来年龄就有些大了,身子骨又差,这次流产更是伤了身体,以后要孩子恐怕就难了。
此事一出,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周向东了。
在她眼里,周向东长得精神、个子高、人也年轻,又有能力、有手段……
只是有些穷,假以时日的话,肯定有一番作为。
她心里崇拜周向东,平时仰望周向东也已经成为了习惯,再加上孩子的事儿,宋芊雪自觉自己条件太差,只想事事顺着周向东,把周向东牢牢地拴住。
可陷入爱情里的她没有意识到,在她眼里完美不已的周向东褪去她镀上的那一层滤镜,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不普通的男人——家里穷得响叮当,连房子都没有,分到的地也少得可怜。
早些年还是个小混混,虽说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但用脚指头想都不会是什么多好的人。
也许当初周向东这副混混样对一直循规蹈矩的宋芊雪有致命般的吸引力。
这男人在她眼里是个宝,可放在许多条件好些的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宋芊雪可怜巴巴的模样若是放在平时,周向东早就把人搂在怀里怜惜一番了。
可如今,他却只觉得烦躁。
一家子的开销压在他身上,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岛上的顾客被其他饭馆儿抢了个干净,一天下来进来吃饭的顾客一只手都能数两个来回,根本赚不到钱。
但若是放弃,沉没成本那么高,他当初把家里的钱全都砸在了这个饭馆上,现在若是出兑,投出的钱别说回本,在连岛这样的小地方,能回上一半的本金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再和宋芊雪风花雪月?
宋芊雪的心里对周向东有怨,周向东又何尝不是呢?
赵悠悠那个小崽子总惹事儿不说,简直是个灾星。
自从她回来,家里就没有过好事儿,他在心里自然埋怨宋芊雪有这么个甩不掉的烂包袱,让他们全家人都跟着遭罪。
不仅如此,周向东对宋芊雪这个人也越来越看不顺眼,整天什么都不会做,有时连个桌子都擦不明白、客人点了什么菜也会时不时地记错。
他一直都知道她迷糊,以前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蠢笨。
偏偏她做错事之后,又会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更让他烦躁无比。
同样都是女人,对面饭馆儿的几个女人把饭馆弄得红红火火,每个人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而他们家呢?万事都要他来操心,这种日子他只觉得压抑。
“你不知道妈总爱在前厅睡觉吗?如果她睡觉的时候来了客人,你又不在前厅待着,客人谁来接待?”周向东又暴躁地点了跟旱烟,语气中满是火气,“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别什么事儿都要我提醒你?”
周向东吼出声的同时,宋芊雪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你吼我干嘛呀?你以前从来不会吼我的!你不爱我了嘛?”
本以为示弱的撒娇会让男人的态度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