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铁生的吼声不似刚才对许宛棠时的那般强势。
他对陆昀铮这个女婿的态度一向有些矛盾。
一方面,他在家里一直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女婿自然要像他的三个孩子那样听他的话。
但另一方面,他这个女婿是军队里的团长,身居高位,许铁生又下意识地想去讨好。
因此,刚刚他对许宛棠吼时的气焰灭了大半,可同时,他又要维护自己的家长身份。
“陆……”许铁生顿了顿,“小陆,你没看到我在教育她吗?”
许铁生像是急于让陆昀铮认同他一样,“宛棠这丫头脑袋进水了,最近太不懂事儿了,她这样也丢你的脸。”
陆昀铮脸色沉了沉,把许宛棠抱上了车,又关上了车门,确保许宛棠安全后,他才转身去看他的岳父。
“她很好,不会丢我的脸,反而是您在宛棠工作的地方闹事,有点儿丢脸。”
陆昀铮的语气平缓,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气人。
许铁生脸一下子就绿了,迅速环视了一下周围,怕有人看到自家女婿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偏偏事与愿违,经刚才许宛棠那么一喊,不少住在附近的村民都围在村委会门口看热闹,一个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往这边看,显然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许铁生不仅大男子主义,还十分地好面子。
经这么一遭,许铁生更生气了,气得眼睛就像要喷火似的。
“不孝!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孝!“许铁生转了转浑浊的眼珠,随即道,“军队里的团长就是这样的作风吗?哪有女婿这样和岳父说话的?”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邋里邋遢的人影。
“爸!你来了!”
许铁生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那人头发上有星星点点的头皮,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油腻的光,头发的盖住耳朵,更显得不伦不类。
衣服更是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尽是黑色、黄色等不明液体,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宝瑞?”许铁生迟疑地开口,“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啊?”
许铁生虽然在电话里得知了许宝瑞的近况,但实在是没想到原本光鲜亮丽的儿子会变得这么狼狈。
许铁生几乎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心中对许宛棠的恨意愈发地多。
“你不止不孝,你还无情!这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当着军官太太坐在车里享福,你弟弟这副样子你都不看一眼,你还有良心吗?”许铁生声嘶力竭地对许宛棠吼道。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立马化身为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我的天,真的假的?”
“真的吧,你看弟弟的样子,刚才他就站在我旁边,我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儿了!这可做不了假。”
“我知道他!前几天在老郭家偷东西被老郭抓了个现行,老郭那人儿心善,不仅没上报给公安局,知道这人没地方住,还让这人儿住猪圈,咋的也能让他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咱村的播音员这事儿做得可太不地道了,自己家的弟弟,哪有这么干的啊?”
“就是!自己都坐上小轿车了,连个住处都不能给弟弟找一个?哪怕睡家里的地板呢?”
“可也不一定是播音员同志的问题吧,弟弟一看就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的男子汉,咋的都能养活自己了,总不至于去偷东西、睡猪圈吧?”
“那播音员也不该这么冷血,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去偷东西、睡猪圈!”
眼见着有人帮自己,许宝瑞心里十分解气,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这些天过得太苦了。
如今,也到了许宛棠身败名裂的时候了,他阴恻恻地想着。
可下一秒,一个牵着孙女的老大娘往前走了两步,对刚才说话的那几个村民道,
”得了吧,还真不是播音员同志的问题,刚才我在村委会门口可都听到了,人家小姑娘从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当爹的是一个字儿都不提啊!”
那位老大娘在人群中愤愤不平地位许宛棠说话。
围观的不少人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位老大娘便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播音员同志对自家弟弟那么无情,敢情是家里逼的啊!
“我还看到那个爷爷拿着铁锹要去拍漂亮姐姐的头!”刚才被老大娘牵着的小姑娘也脆生生地开口。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用铁锹拍自家闺女的脑袋?这不是奔着要命去的吗?”
”就是!就算保住了小命说不定也落个半残。”
“心太狠了!我刚才就在说,弟弟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非得靠着姐姐才能活,那这不就是吸血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