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漪循规蹈矩了二十四年的人生, 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是不听所有人劝告选择离婚,第二件,大概就是今晚伙同荷荔来酒吧了。
下车那一刻起, 她便感受到了空气中四处飘浮的酒精和躁动味道, 压抑已久的心情好似也在这里找到出口, 随着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和此起彼伏的鼎沸声一起得到释放。
其实她最近压力挺大, 家里人知晓她离婚后,没有一个不说她任性妄为的, 庄思恒是体面人,从前生意上的合作,倒没有因为离婚中断的,但家里人的意思,是往后谁也说不准。
二叔和姑姑本就不擅经营,公司濒临破产之际, 是靠她出嫁才换来了喘息的机会。
眼下离婚, 她得到的没有一句关心,从头至尾,只有二叔半威胁半警告的一句:“要不想你爸爸和爷爷留下的基业毁在你手里, 就赶紧回去求得思恒原谅,我们会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方竹漪听得简直想笑, 年少无知的时候,她还曾感激过二叔和姑姑的教养,父母虽走了, 但她在家中一样宠爱有加。
读书时的严加看管, 她也只当是她们为她好, 从无怨言。
毕业被要求尽快完婚, 她权衡利弊,对庄思恒不爱也惧怕,二话没说还是按照她们的要求嫁了。
可以上所有,换来的,并不是她们念她的好,而是吵架归家时听到二叔对表哥说的那句:“有小竹在,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做就是了,没钱就去和小竹讲。”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在家人眼中,只是一个向庄思恒要钱要资源的工具。
哪有半分爱意,全是利用罢了。
就这样,她没和任何人商量的提了离婚,开始庄思恒也只当她任性,和她讲了不少伤人的话。
连家人都那么看她,遑论她没有感情的丈夫。
但她一声不吭地找律师、分居诉讼。
这婚最后是离成了,可除了法官宣判的那一瞬间,后面其实也没多开心。
她从小到大早习惯了伪装,除了她自己,没人看透她的这份不快乐。
眼下酒精给了她很好的释放机会,她想,一切出格的行为,在这里都会被允许。
退离舞台,到边上的散座喝着酒保送过来的酒,身体和精神变得燥热又亢奋,她颇有兴致地继续观看舞台上的游戏表演。
不得不说,帅哥DJ提供的情绪价值简直满分,不怪有人爱来这里玩。
几杯酒下肚,游戏也结束了。
新一轮的热舞开始前,她回头,见卡座处的荷荔还在同那两个小奶狗喝酒,笑了下,她想,今晚没白带她来。
让她先喝会儿,等下一轮游戏开始再喊她来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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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私房,庄思恒便和陆清远分别了。
一门心思系在前妻身上,告别语讲得都很敷衍。
是以当他在临近酒吧一便利店迎面撞上陆清远的时候,着实诧异了好几秒。
转瞬又在瞧见他手上的几支棒棒糖后明白过来。
心思果然够深的,先前有次周末开会,漪漪同他讲他耽误俩人过周末,他还觉得漪漪讲话没有分寸。
眼下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只觉好笑。
原来没分寸的是他。
收银台前,陆清远留意到庄思恒目光的停留,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解释说:“家里有个妹妹。”
庄思恒弯弯唇,不置可否,他又没问。
“那陆总现在是回去了?”
陆清远结好账,收起来手机,嗯一声。
转身朝外走。
经过庄思恒身边时,听见他说:“TYXX,陆总别走错了。”
陆清远置若罔闻。
道了别,出去便利店。
爱搞这种不入流游戏的酒吧,全临城只此一家,网上随便一搜他就知道了。
不多时,来到酒吧附近。
陆清远和代驾师傅说:“劳你等会儿,进去接个人。”
师傅短暂愣怔几秒,应声说好,他闻着这位先生身上本就有酒味,还以为是转场来玩,哪曾想是来接人的。
匆匆交待完,陆清远拉开车门下去,进酒吧之前,仔细查看了一圈庄思恒的车在不在,若是来了,一会儿进去要注意点,再碰上怪尴尬的。
事实上,庄思恒只晚了陆清远一分钟不到也来了酒吧,全程在后头目睹了这一幕。
令他不禁生笑。
太要面子是追不到老婆的,这个道理他最近才感悟,显然陆清远还有一段路要走。
俩人前后脚进去酒吧,各自搜寻自己想找的人。
酒吧喧闹,人头攒动。
但他们还是很快找到了各自想找的人。
也各自在第一时间大步过去。
舞池里,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