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进了市井,就如鱼入水。从小长大混熟的地方,即便离开了那么久,也并没有感觉到很生疏。
几个关系不错的旧相识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很快便联系上了。如今各行各业都有,只是多数还都是底层挣扎。
“裴哥,好久回来的?以后什么打算?”穷哥们如今也都有家有口,白喝别人一顿酒,心里并不自在,若有能帮上的小忙,喝得才踏实。
以前又穷又小,偏偏喜欢学着大人喝酒,两文钱买上一盏,一人一口分着喝的情谊,都记在心里,但时过境迁,有人过得好些,有人差点,慢慢就会分道扬镳。
裴钧懂人心,这几个各有小毛病,但做人的大方向上没问题。只是多年未见之人,他得熟悉一下,不敢轻易露底。
“我这腿受了伤,正好有位东家招伤兵,我就投奔了去,做个小管事,给东家跑跑腿儿,混口饭吃罢了。”
“那不错了,好腿好脚的都不一定找到好差事。”
“这话不错,咱们兄弟还能重逢,值得干一杯!”
“干了!”
酒过三巡才有了叙旧的气氛,每人都谈了谈近况,尤其是做什么营生。裴钧听得很仔细,他现在两眼一抹黑,想站稳脚跟,就得依赖这些老朋友,总比在外面随便找人闲聊得来的消息可靠。
建立关系网并不容易,裴钧经常醉醺醺地回来,白天还要出去跑经纪的门路。一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圈,但是进展喜人。
他已经把扬州的牙行混熟了,这里面水很深,外行人想摸透是不可能的。但跟两个信用比较好的大经纪有了交情。别的不说,已经帮翁晓晓找到了合适的庄子。
翁晓晓已经去看过了,距扬州城百里,面积比最开始看中的那个还要大些,有良田上百亩,茶山一座,还有鱼塘,荒地也有一些,交通还便利。
庄子大,可以开发的副业也多,只是这价格也真不便宜。
当初杨朔给她凑了一万两,北边那庄子花了三千两,各种投入又用了四百两,还留下了二百两做周转用。给这些伤兵继续治疗,又花了几百两。
杨朔给的那笔钱剩了不到六千两。
这庄子卖价是七千两,翁晓晓估摸着顶多也就能降下来几百。北方战乱起,估计陆续会有人往南边迁移,那个时候,地价怕是还要涨。
几番思量,便做了决定,这个庄子,她要买下来。
打定了主意,翁晓晓就让裴钧去谈判了,最终以六千六百两成交。
地契落的是翁晓的名字。
当初俩人还没确定关系,翁晓晓是准备给杨朔干股的,只是杨朔没同意。分别前,俩人已经定情,杨朔明确说了这是给她的聘礼,以后就是她的嫁妆。
翁晓晓没拒绝,田庄在她名下兴许更安稳。
......
扬州周边能玩的也玩遍了,郑榕不想远行,便留在院子里跟大家过起了小日子。
做了那么久的将军夫人,郑榕在家事处理上强过凤姑太多。趁着翁晓晓有空的时候,郑榕也给她讲了不少侯府的姻亲故旧,这些都对翁晓晓以后打理家事有用。
翁晓晓明白郑榕的心思,只是有些话不便明说,那些关系她用不上。当然多学点没亏吃,书本上的后院生活都是作者想象中的,跟郑榕说的自然有些区别,当然也可能是定北侯府跟别家的区别。
人心倾轧不过是为了名和利,后院的女人可能多个“情”字罢了。
买下了庄子,伤兵就可以转移过去了,翁晓晓这个东家自然要跟着过去。怕郑榕无聊,便邀请了她同去。
郑榕闲来无事,欣然前往。
周正是见过将军夫人的,一看翁公子把大将军夫人都请了来,料想翁公子跟杨家关系匪浅,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十几辆车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扬州城,奔赴新庄子。
同行的不止有伤兵,还有小花一家人。
节后,案子就判了,县太爷初定的是打小天五十板子,命他迎娶小花。可小花打定了主意,死活不嫁。县太爷无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再出人命,只好改判小天流放千里之外二十年。
也算是极重的惩罚了。
一家人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接受了翁晓晓的建议跟资助,要投奔亲戚而去。跟着队伍一起出发,半路便分道扬镳了。
翁晓晓是愿意培养小花的,只是眼下她精神不太好,并不适合出来做事,只能静待来日方长。
郑榕很赞赏翁晓晓在小花一事上的态度,别人犯的错不必苛责自己,尽心了就好。
......
第二天一行人才到了茂县(虚构地名)新买的庄子上。
庄头韩平是位五十来岁,个头不高,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听到来了车马队伍,便知道新东家到了,领着两位管事,急忙赶到村口处迎接。
翁晓晓帅气地从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