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成风到来，才终于出手，点到刘寄奴肋下，逼迫他止步。
刘寄奴也留意到有外人，再加肋间剧痛，只能阴沉着脸退后，让李成风进门。
屋里只剩下刘成飞与云暮来，连宋右也站去门外。随着云暮来的沉默，屋内压抑感剧增，李成风实在扛不住，双膝一软，跪地讨饶道：“云国公，我是皇上的人！”
这不打自招的一幕让云暮来眯上眼，缓缓地道：“皇上的御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云国公，我是皇上亲卫，擅岐黄，才做了御医。云国公之事，在我来到云府之前皇上就曾敲打，并非我窃取，确实是受皇命来替云国公医治啊！”
“那你说说，我生了什么病？”
“这……”李成风苦苦揣度要如何才能避开那句杀头之言，逃过一劫，只道：“云国公思虑过度，大怒之下急火攻心，才致晕倒。外加胃气不振，多年来身体虚损，不宜大补，才使得苏醒时日加长。而今转醒，恰是秋冬之际……”
本要提出修养身体，可话说着说着，就拐了弯，李成风差点跳起来扇自己一耳光，却是不敢妄动，也不敢再妄言，紧紧闭上嘴。
他之前所言也无误，皇帝差他前来时，虽然并未明确告知云公爷有疾，但话中敲打之意明显，他本就是皇帝下臣，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早学会视而不见。
但他没想到，这云公爷身怀如此隐疾，被他撞破，自知性命堪忧，才一直将皇帝挂在嘴边。但也怕这任性妄为的云公爷来个先斩后奏，他一条小命白白丢了去，所以伏低做小，希望能全须全尾地回宫复命。
他趴在地上半晌，云暮来也看了他半晌。
他不是嗜杀的人，但也确实沾染过人命。李成风这样跪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他在可笑当中又生出无味。
想来此人也不敢说谎，小皇帝将他派来，就是做好了让第三人得知他秘密的准备。这是皇帝的人，他有把握不外泄，但云暮来却得为此担惊受怕。
之前刘寄奴在太原推行快驿，本以为此事已了，却看大了皇帝的心眼，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云暮来突然对李成风的存在没了半点在意。他对李成风淡道：“滚，滚回皇宫去。”
没胆子追究云暮来话里的大不敬，李成风逃过一劫，深深松了口气，不敢再耽搁，以免对方反悔，连滚带爬地闯出门去。
刘寄奴一直守在院里，见人出来的瞬间，猛地往屋里闯。可预料当中要来拦截的宋右并未动作，在他进去后反而替他关好门，转身送李成风出府。
偌大房间里门窗关得死死地，暮色残阳斜照，血一样的光透过窗户，却撒到了地上。靠里的床榻置于暗中，除了模糊能瞧见的人的轮廓，刚刚踏进门时，刘寄奴甚至不能分辨那是不是云暮来。
他不由自主走上前，走到刚才李成风跪地的位置，才能勉强看清云暮来正在注视他。这种压抑吓惨了李成风，却吓不倒刘寄奴。
一张薄唇抿成线，复又咧开，“少爷，小的负荆请罪来了。”
“荆呢？递到少爷手里来。”云暮来伸出手。
刘寄奴真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到云暮来手上，自己也跪到床前。
“我没想过你会气成这样，十三天，十三刀，少爷自己选地方，只要给小的留一命。”他说着说着，又嬉笑起来，“小的多少还有点用处，留着用吧。”
抽出匕首随意划了一道，轻薄刀身刚刚挨近刘寄奴头顶，发带随即裂开，乱糟糟的卷发掉下来一束。即便如此，刘寄奴也一动没动，任由云暮来拿着刀在他脑袋上比划。
“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再考虑你这条狗命。”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即便是大乾最为刚直的‘青天大老爷’，也做不到令出必行，何况他还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敷陈治道就是他的本分！一丝心软就能改判，置法而不顾，说起来是法不外乎人情，其实不过是私心作祟。”
“这又如何？”
“这又如何？”刘寄奴冷笑，“天下人都做不到，少爷你又何必非得言出必行？”
云暮来时常接不上刘寄奴的想法，就如此时此刻，他纳闷道：“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感叹？不就没让你去岭南吗？我告诉过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没有改朝换代的想法，就不要践踏这条底线。岭南早晚回到朱家手中，白图在旁，廖忠昌不过是一道壁垒，你也想去做壁垒？”
两个人鸡同鸭讲，刘寄奴却无法具体地把话讲清楚，最后只能狠道：“你记住，如果有一天遵循规则会让你承受巨大的失去，想想今日，想想西市，这天下人人都在践踏的东西，并没有你看得这么重要。”
云暮来习惯性地眯上眼，刚想说什么，又很快闭上嘴。
许久之后，云暮来道：“这解释我不满意，不过你倒是提醒了少爷。一个本该坚守法度的位置坐了一个外刚内滑的人物，照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