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知,就是他们害怕看到的内容。
随着皇帝年长,朝中开始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这声音来自皇帝,并非是之前经过他们左右而发出,而是小皇帝径直传达,有别于他们意愿的声音。
云暮来的突然出现,就代表这个声音背后的势力开始显露,理所应当,老牌勋贵们现在对云暮来发起挑战,其实是一种对皇权的压制和对抗。
小皇帝不是万能的,甚至很可怜,他才处在最束手束脚的位置,云暮来是他推出的第一颗棋子。
现在这颗棋子面临着被碾碎的危险。
云暮来还小,至少在朝堂上,他称得上最小的。但他官职不大,继承的却是一等的安国公爵,与国同休,只要不造反,他就是大乾最尊贵的人之一。
脾气不好的云小公爷脸色说变就变,“不知庞大人所言是何意?分明在讲大旱一事,庞大人却扯到了关外草原,怎么,难道是因为长安祸起,庞大人就想隐遁草原避害了?”
“哈哈,”云暮来大笑,“庞大人有所不知,小子边关长大,深知胡人的习性,偌大草原上要想将他们清除干净,难,很难!至少不是小子带着三万人就能做到的。庞大人如果想避害,且再等几年,等小子将草原杀个干净,就送你过去养老。现在不如先处理眼前事。”
庞芳明并没有生气,淡淡的摇头道:“云公爷杀伐之气冲天,用万人性命送我一处安生地,我住不起。看来以后打雷之时得远远避开云公爷,免得受天罚的连累。”
“庞大人又错了。我一位友人曾说过,天雷属阳,专破人间阴邪,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庞大人却不然,合该靠我近点,好替你遮盖那浑身的腐朽阴湿之气!”
“竖子无理!”
两个人语速极快,尤其是云暮来,但这群人上惯了朝会,大乾早朝十分热闹,说得兴起吵个架是寻常事,甚至打架也有过。早就练的耳聪目明的一群人,在听到云暮来用年龄攻击了在场所有之后,立刻群起而攻之。
“好一个云家子,左一口阴邪,右一口腐朽,孝悌忠信踩在脚底,视人命为草芥,有违天和,怎能不伐!”
云暮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说话之人,随即目露鄙意,负手在后不理睬。
“你……”那人以为云暮来又要争辩,都想好了反驳之词,却不想云暮来压根看不起他。
刘拜合此刻睁开眼,“什么时候杀个胡蛮还要遭天谴,如果这样,老子的命早该绝了,还听得下你在这里叽叽哇哇?”
开口的应该是中书省的一位舍人,没什么实权的文人也敢来插上一脚,哼,有意思。
此人回道:“梁国公此言差矣,如今大乾内外安定,正是平和之际,云暮来纵兵千里,血流成河。不仅杀男人,连妇孺襁褓也不放过,没杀尽的生生被赶到了冰天雪地里,如此滥杀,有违人道。”
云暮来奇怪地踱着步子来到这人面前,看他挺直了腰板,问他:“你府中可有胡姬?可有胡役?”
“这……有。”中书舍人一顿。
“他们与你府中的大乾人相处和乐融融,不分彼此?你府中如果胡姬有孕,可能生子?”
舍人不答,他已经察觉到问话有蹊跷。
“何必支支吾吾,大人你胸襟广阔包容天下,视胡蛮为兄弟姐妹,只容得下他们抢虐大乾,却不容大乾反击,如此圣人之举,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我气量狭小,见不得贼族,如果大人有了外族子嗣,还是不要放出来行走,不然碰上了我这等心狠手辣的,定要让大人痛失爱子!”
“你血口喷人,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大乾人自视甚高,尤其是在这些勋贵中间,对血脉看重非常,胡姬这种玩物在他们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人,又怎么会让她们怀孕。云暮来分明就是在糟践他,形容非常恶毒。
云暮来冷笑,“血口喷人?看来我说得不对。我就奇怪你气什么,替他们讨公道的是你,看不起他们的也是你,如此说一套做一套,真叫我不好评价。”
刘拜合打断道:“这是你哥,他家老子跟你老子一起光屁股上过战场,别气死了!”
云暮来总算知道了一个小小舍人竟然能站在这里的原因,他摇头道:“武将之后……哼。人长得太老了,小子叫不出口。今天明明在讲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他却偏偏为外族打抱不平,小子反驳了两句,他竟然扣我一顶血口喷人的罪名。这样的兄弟,我要不起。”
他拱拱手,转过身对明贞说:“皇上,钦天监送来两份不同的监测结果,臣也略通变化,以为白灾之说更为准确。但做两手准备,无论大旱或者白灾,最关键的一定是缺粮。臣问户部尚书!国库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