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内劲,以人为本;而灵门,一向钻研古怪,都说灵门弟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偏偏身体孱弱。而往下的七家堡更是各有所猎,连断魂岛也是行医为主,其余为辅。
而这之外,武林尚有方外势力,大乾佛门鼎盛,但属外域来客,并未涉及江湖,也或许是被大乾江湖排挤,所以大乾方外势力,基本延伸于道门,或某些说不上来历的信教。
他们为何不来?
云暮来正思量,左手边的断魂岛方老爷子叫住他,他不得不回头,只听对方问道:“……得闻无我宗开山,心甚喜之。过往不可追,但某家与你宗上有旧,却想问,第一代无我宗宗主何去何从?”
老头是个人精,长安城第一次相见时,云暮来就将无我宗第一任宗主的下落告知,无非就埋在这无我山脚的某个土坑里。现在对方问起,是打算以自身的名誉作保,替无我宗的存在在江湖上过一道明路。
云暮来当然领情,回道:“山祖踏鹤西去久矣,徒留这一室空荡,小子惰懒,不曾出山拜访,还请岛主见谅。”
方林木摇头道:“我当年不过是岛主手下一顽童,有幸曾见贵派山祖,识其风华,念念不忘,怎敢让你出山拜访。”
见云暮来还要谦虚,他摆手制止。云暮来不料对方竟然不惜拉低自己的身价,来抬高无我宗山门,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此时其他门派人物投来的目光,比之前更有深意。
坐在下位的闻神引皱了皱眉。他倒还好,就是断魂岛其他弟子面露愤愤,要不是说话的是他们岛主,恐怕早站起来反驳了。
这时候接什么话都不对,何必问应机,站出来道:“开宴!”
早已准备好的无我宗附庸,听到吩咐后,立马端着食盘走进殿,流水的菜品摆上桌,不少人看见盛菜的器皿已经变了脸色,窃窃私语间,都提及这无我宗的财富惊人。
有人大笑,“云宗主这日子过得,怕是比皇帝还要奢侈三分啊!”
云暮来面露高矜,只是淡笑,与人客套。早先来的路上已经惊诧不已的灵门三长老,一见玉盅揭开,不由瞪大了眼。
老头左右扎了四个花白小辫,性子跳脱可见,此时高声惊道:“蛟衔草?你这小子竟然拿蛟衔草来做菜?!”
一些略通医典的人连忙朝自己桌上望去,“果然是蛟衔草,其状如碧色雪莲,生玄果,一株可长内力三旬,是不可多得的药材,这……怎么拿来做菜?”
“这是和叶。”
“这肉又是什么?不像是普通的牲畜。”
“不大认得,但旁边作配的红条是半枫,想来这肉也非同一般。”
宴席精致,一半都是平常不可多得的良药,另外一半,在场还没人认得。席如流水上桌,不时有人对着揭开的菜品抽凉气,看向云暮来的目光也逐渐改变。
一个脚步踉跄的男子,在菜品全部落桌后踩进殿,面带红晕,宽长的彩色抹额滑落下来,遮了半只眼,通身酒香,见室就拜道:“宗主,宴席备完,我退下啦!”
云暮来恼火道:“你又偷酒喝!”那人哼道:“厨房里的事归我管,吃您的吧!”说完就甩袖离去。
云暮来讪讪朝在座的人拱手,“宗内弟子不懂规矩,诸位见谅。”随后看向刚才发问的灵门三长老,只道:“山中简陋,就草叶子不少,果腹足矣,请用。”
松三却不肯放过他,“你这小子不许岔开话题,我问你,这些药材大都稀少,你竟然拿来做菜,念你无我宗也曾经是医道入世,怎能如此铺张浪费!”
云暮来还没说话,旁边一道声音嗤道:“别人自己的钱财,吃自己的菜,送了你这不识好歹的老家伙,还要受你教训?真是好厚的脸皮!”
出声的人是封朝去,历经昨天险些掉崖的事,他倒也知道这无我宗宗主并非他表现出来的和气模样,所以不是为其解围,只是一碰到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他就浑身不舒服。
刁钻的话一字不少,他叹道:“刁客啊,刁客!配得上你这名门正派!”
松三怒发冲冠:“你是什么人?”
郁尤连忙低声道:“三长老,此人就是驼凉城城主,封朝去!”
松三立马道:“魔教!”
封朝去掸掸衣裳,应道:“正是。无我宗开山,广告天下,我驼凉城自问不比你们相距这无我山更远,当然前来拜会。”
“你还有胆敢来!”
“为什么不敢?”封朝去似乎想气死松三,悠悠道:“封某恪守为客之道,总不会担心被主人家拿扫帚赶出去。不像某的人,脚都踩上了主人家的床榻,却还理直气壮骗自己,鞋留在床前呢,是欺负主人胆小吗?”
被骂缩头乌龟的云暮来正看戏看得高兴,一不小心被波及,终于正色过来,可惜他还没开口,那松三就跳道:“下流,下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