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低的声线落到丹华耳中,不知为何叫他心内一寒,惶惶之间,闻神引侧身挡到他面前,双手轻抬一拱,“兄台见笑,是我这师弟出言无状,丹华,给人赔不是!”
丹华低着头从后面走出来,轻声道:“得罪。”
他本以为对方还会教训他,头也不敢抬,却不知对方从来没有回头,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丝毫,受过赔礼后,也并不说话,脚步一抬就打算进山。
“兄台!”
闻神引自问不爱多管闲事,但对方身份不明,看上去应该不是无我宗的人,但也绝不是江湖门派弟子,身上不该有解药。丹华无理在先,他本着人不欠我我不欠人的宗旨,开口道:“无我山设有术数,兄台要进山,不如跟我们一起?”
面具下的嘴角一提,男子转过头来。他身量削瘦拔高,视线自上而下地睥睨,狭长眸子锁住闻神引,叫人油然而生出危险感。
定定地注视闻神引片刻,男子什么话也没说,猛地提身而起,消失在山林。
“师兄……”丹华小声开口,自己师兄好心邀请人进山,却被对方无视,他本想同仇敌忾地骂骂那人,但对方之前留给他的阴影尚在心间,他不敢开口。
闻神引却并不介意男子的态度,他不过顺口一提,对方不领情就罢,一把捞起腰间的黑木鞘,“走。”
这一路在预料之中没有再走岔道,也没有见着什么泥潭毒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从山中走了出来。
视野猛的打开,他们原来正处在山腰的一道裂缝中,两边是峭壁,脚下是湍急的大江,而唯一出路,就是旁边依壁而建的栈道。
天险路狭,这群人停在栈道之前,由于种种顾虑,没有上前。
闻神引从最后走到最前,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称赞道:“鬼斧神工,鬼斧神工!”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迟疑,一脚踏上栈道,迈出几步,落脚之地是木头,却又不像用木板块块相接,反倒像实木整个从峭壁中延伸出来,以精铁作围,半点不摇晃。
他一直向前,石竹子与丹华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后面众人见他们步履踏实,也放心不少,丁火哈哈大笑,走上栈道先跺了跺脚,不由诧道:“还挺结实的,这无我宗倒有几分意思!”
众人依次跟上,惊叹于这栈道建成的工程之大,又在心底计算,这无我宗地势易守难攻,人一旦进入就成了笼中之鸟。相比百年前那处被损坏的宗门遗址,更要隐蔽许多。
他们走过栈道,又经历了一条悬挂在峡谷之间的链桥,绕是艺高人胆大,也有部分人心中惊汗连连,越发觉得这地方实属天险。
过桥后又是栈道,这回并没有走出多远,栈道尽头有一个偌大的山洞入口,里面十分亮堂,但路是蜿蜒而上的,看不见出口。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众人一咬牙,就进了山洞,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画面惊转,终于走上地面。
早早出来的闻神引正站在一颗大树下,那树上竟然有一座树屋,他仰着头与树上的一个人在对话,那人回头打量从山洞中陆续出来的众人,将脖子上的木扣塞进嘴里,尖锐的哨声穿破山林,惊起不少鸟类。
男子身着短打,从树上跳下,脚底踩着草鞋,走到众人面前时抱拳道:“不知各位到来,有失远迎,我已经通知宗主有客来访,得闻众至,倒履相迎。请!”
无我宗的殿门建在山深处,一路有不少和山洞出口处差不多大小的古树,其上有木屋,大多却已经破败,显然没人住。
郁尤在山间发现了诸多外面珍奇的异草,若非他早早按捺住灵门弟子,让他们叫嚷起来,恐怕会丢了灵门的颜面。
他们没叫,丁火却叫起来:“那是……人参?不会错,我统共就认识几根草,那绝对是人参,郁尤子,那人参长了多少年?”
“至少五十年!”郁尤笑道:“丁师兄没认错,除了人参,这山间里处处奇珍,倒让我大开眼界。”
丁火心中不信,道:“几根异草,你们灵门数百年传承不断,怎么会拿不出来?不过这无我宗确实非同一般,能叫你看上眼的,肯定是好东西,却被他们丢在这山疙瘩里,哈哈!有意思!”他叫道:“前面无我宗弟子,还要走多久?”
何必问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微微一笑,“就快到了。”
丹华惦记着山门前碰见的布衣男子,问道:“这位师兄,在我们之前还有别人进来吗?”何必问点头,“有一位客人,在大厅里,稍后你们就能见面。”
他没问丹华说的是谁,直接将话头切断,这是一种看上去愚蠢,却非常安全的为下之道。
这让闻神引想起云暮来身边那位第五。对方虽然是宋三抬的亲传弟子,按理应该与云暮来亲厚,却在云暮来面前处处受阻,不得脸面,想来跟他的性格有关。云暮来不太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这种人的手下大多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可云府里碰到那刘寄奴、还有面前这位,却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