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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999年的除夕夜(1 / 2)

第一卷:“下岗潮”冲击了“铁饭碗”(1999年到2017年)

砰——

伴随着屋外一声鞭炮炸响,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央视春晚也以一首名为《玉兔迎春》的歌舞表演正式开场。

此时的自贡水厂家属院里,小孩们在院子里燃放烟花爆竹,大人们则围坐在一起看春晚,摆龙门阵。

四岁的陈章妙心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去外面凑热闹,而是呆呆地坐在邻居家的电视机前,时而双手撑着膝盖捧起两腮、时而又拿小屁股翘起小马扎的另一边,显得焦急烦躁,又六神无主。

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直愣愣地盯着沙发旁边的电话机,等待爸爸或姨婆的来电,告诉她妈妈的情况……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们一家四口正言笑晏晏地吃着年夜饭,乐乐陶陶地等着春晚开播。

可春晚还没等来,她妈妈章正秀先破了羊水,被爸爸陈建国和姨婆王世文急匆匆地送去了就近的区医院。

临走前,陈建国把陈章妙心托付给了隔壁的颜刚一家照顾,说一有消息就给他们家来电。

陈章妙心就等啊等啊…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这期间,颜刚的妻子林玉英给她端来了水果瓜子花生,颜刚还给她买了一堆烟花爆竹,让她跟自己的儿子颜俊拿出去放来玩,但她毫无兴致,只是沉默地坐在电视机前。

电视屏幕上反射出的彩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五彩斑斓,与窗外的绚烂烟火遥相辉映,却显得她更加孤零零。

“大家都没有弟弟妹妹,为什么我要有?”

她噘起小嘴儿,忍不住喃喃。

现在都提倡计划生育,整个家属院里几乎全是独生子女,她要是多出个弟弟或妹妹来,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了。

好像…还会失去独生子女费。

这是她在大人们摆龙门阵的时候听来的。

那时,她妈妈刚好查出有孕,家里人都不敢相信,随即换了家医院又查了一次,还是确诊怀孕。

她在妈妈的旁边,听到医生说,节育环掉了,纯属于外,还问她妈妈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当时的她听得似懂非懂,看看医生,又望望妈妈,就见妈妈眉头紧锁,没有吭声。

诊室内的氛围一度凝固……

片刻后,着急上厕所的陈章妙心拉了拉妈妈的手,“要吧。”

要,就是有;不要,就是没有。

有总比没有更好。

这是年仅四岁的她所持有的概念。

而正是这个“要”字,让她妈妈留下了肚里的孩子……

“早知道就说不要了!”

陈章妙心的嘴已然嚼得老高。

“听说了吗?现在到处都在爆发金融危机。”

就在这时,屋外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好奇扭头,发现颜刚和林玉英已经离开屋子去到了走廊上,跟楼上的徐叔叔,还有几个左邻右里在聊天。

几个叔叔阿姨你一句我一句,语速很快,她只大概听到什么“泰铢贬值”、“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中国出口严重受挫”…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直至林玉英提到“下岗”二字,她猛地瞪大双眼,电视机里刚好响起黄宏的声音。

此刻正在播放由黄宏、句号表演的一个叫《打气儿》的小品,黄宏扮演一位下岗职工,句号扮演街道办官员。

句号对下岗分流很有意见,就埋怨了几句,黄宏便笑着接话:“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都能一帆风顺呢?谁这辈子还不遇上点事呀!你就拿我来说吧,十八岁毕业,我就到了自行车厂,我是先入团后入党,我上过三次光荣榜,厂长特别器重我,眼瞅要提副组长,领导一跟我谈话,说单位减员要并厂,当时我就表了态,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我呸!”

听到最后一句,徐叔叔往地上狠啐了一口,气呼呼地说:“以为下岗多光荣呢?‘光荣’能换来口饭吃吗?”

陈章妙心眨了眨眼。

啪——

颜俊走来,关上了电视机,牵起了她的手。

“妙妙,我们去放烟花吧。”

陈章妙心微微蹙眉,没有动。

颜俊又道:“说不定放完这些烟花,你爸爸就来电话了。”

闻言,陈章妙心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又捶了捶坐麻的双腿,然后跟着他来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家属院已是沸腾一片,窜天猴、小金鱼、甩炮、魔术弹、陀螺炮,还有气势最足的大地红摆满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遏行云。

陈章妙心单手捂耳,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根窜天猴,“咻”一下蹿起,“嘣”一声在半空炸开。

“哈哈哈……”

望着炸开的烟花,她开心地笑出了声,接过颜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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