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勇的机枪再次响起,射击着已经上岸并且开始布防的日军,为了协助渡河,日军的坦克接二连三地朝我们开炮。
这种火力我们根本招架不住,我急忙拉住我旁边的同僚,向他下达了一条或许能救命的命令:“去后方告诉团长!我们需要火力支援!快!”
说完,我抄起步枪攻击距离我最近的几名日军。
由于布防的日军距离我们的战壕距离太近,日军坦克不能轻易开炮,而他们则使用坦克上的机枪来攻击我们,四倍有余的子弹呼啸而来,我的同僚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除了我这里的阵地,整条苏州河都在顽强坚守,每一处地方都濒临崩溃,日军如洪水猛兽一般,妄图冲垮我们这座用血肉筑起的大坝。
“弹链!快把弹链拿过来啊!这水不缺了开始缺子弹了啊!”
我在战壕里四处寻找马克沁重机枪的弹药,然而除了一地的弹壳和人体肢体以外,毫无收获。
“再不拿子弹日军就要冲过来了!”夯勇在一旁催着,但这更像是威胁。
我开始发了疯地找,木盒子铁盒子翻了个遍,寻找的同时还不忘还一嘴:“你大爷的!这不正找着呢嘛!”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处沙袋后面,正好有一盒被压住的子弹,我搬起木盒就往夯勇身边跑去,我开始当他的副射手。
“没子弹了!要没子弹了啊!”
“来了来了!子弹来了!”
我打开木盒,抽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弹链,急忙为夯勇装上,在准备完毕后,我跪在战壕后并双手扶着弹链,但没过多久,夯勇便停下了射击。
“不行了!枪管温度太高了!快给套筒里装水!”他开始命令我。
我并没有因为一名士兵去命令一名连长而感到愤懑或者奇怪,而是立刻执行他的命令,我拎起地上的水桶,开始往套筒里装水。
正当我装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名士兵的声音:“叶连长!增援来了!增援来了!”
我转头,看着他身后跟着的上百名中国军人,他们的军装五花八门,装备也是参差不齐,甚至连钢盔都是东拼西凑的,英国的k1钢盔、法国的亚德里安盔、德国的35钢盔,甚至还有日军的90式钢盔。
“你搁哪找的杂牌军!”我质问他。
“他们说是被冲散的!”他回答。
我很愤怒,因为看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没去找团长,而是在半路上拉来了一堆装备不齐的溃兵来凑数,而溃兵能做的也只有消耗我们仅剩不多的弹药。
“你大爷的!让你去团部团部!你他娘在半路上拉来了这么一堆叫花子!”我愤怒地朝他怒吼。
我起身,把他拉到夯勇身边,让他充当副射手,而我则是带着李营长马不停蹄地前往团部。
爆炸声在我们身后此起彼伏,每一声爆炸都会带走至少一人的生命,其他区域更是无法想象……
来到团部,李营长立刻汇报了阵地的情况,而团长则神情凝重地说:“现在整条苏州河都在苦苦坚守,重火力早已前去支援其他防线,你们再坚持坚持,等其他防线情况好转后,会有重火力支援你们的。”
话音刚落,李营长心急如焚地说:“可是我们的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日军已经渡河!如果没有火力支援,那条防线将会成为日军进攻苏州河的突破口!”
“那是你们的问题!从这场战斗开始!我们的生命早已不受自己控制!数十万弟兄将自己的生命献在北岸,有些部队甚至打空了编制!而他们仍在苦苦坚守,而你!却好意思说防线即将崩塌!?”
意识到情况不对,我赶忙在李营长开口之前插了一嘴:“前线的弟兄们确实不易,我们也知道其他部队比我们更需要火炮,但最起码给我们一些武器弹药的支援吧,总不能让我们把枪当烧火棍一样去抡日军吧?这样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将兵工厂好不容易制造的武器白白浪费掉,属于是徒劳无功啊。”
但团长并没有为此动摇,反而加以反驳道:“如今日寇已逼近南京城!火炮等重武器亦当用于防守,弹药更是应该给予守城部队让他们与城共存亡!上海一战已然失败,不可将弹药浪费于此!”
团长的话就像一张大巴掌,重重地扇向我们每个人,也扇醒了我们每个人,营长想放弃,他无法跟这样固执的团长沟通,他想转身就走……
我回头望了望远方的硝烟,那是数以万计的弟兄们用肉体升起的硝烟,这样的硝烟不止一个,而北方更是有千千万万个。
营长拽了拽我的袖口,示意我回到阵地,他认为团长心意已决,不可能再给我们提供任何武器弹药的支援,这场谈判无疑是我们失败了……
我不肯放弃,前线还有我的弟兄们,我不能放弃这仅存的机会!
我突然双膝下跪,跪在团长面前,我卸下我的钢盔,把他倒扣在团长靴子前,朝他的靴子前的钢盔磕了三个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