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离开学校以后,和往常一样,成越背着书包回到云里街,穿过古色古香的老巷,正值晚饭时间,母亲呼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声音多少有些泼辣,却非常温馨。
成越没回自己家,而是来到了秦爷爷的老宅。
“阿越,你小子鼻子比狗还灵,刚刚煮熟饭。”秦爷爷笑呵呵道。
成越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很自觉地走进厨房拿碗筷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光着脚、流着鼻涕,刚刚上小学模样的男孩站在了老宅门口。
“干嘛啦,小橘子?”秦爷爷喜欢这条街,也喜欢这条街的人儿。
小橘子是这小家伙的乳名,他是住在附近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门口种了棵橘子树,而他恰好又在橘子树开花结果的时候出生,所以周围邻居都喜欢喊他小橘子,今年小学一年级,平时经常在云里街到处乱窜。
小橘子吃了吃小手手,理不直气也壮,说道:“考试不及格,妈妈不让我吃饭…”
随后,一双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秦爷爷和成越,一副“给口饭吃”的表情。
秦爷爷亲切地笑着点点头。
“您是开孤儿院的吧?”成越打趣道。
闻言,秦爷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瞪了成越一眼,“瞎说什么呢!小橘子人家可是有爸妈的…再说了…你也不是孤儿!”
泛黄的灯光下,围绕一张破旧的矮小木桌的两个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成越自诩前世是一个在为人处世之道经验丰富的外勤人员,每天都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几乎不怎么会冷场。
然而。
这一刻,还是冷场了。
小橘子什么都不懂,不谙世事,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只是见到秦爷爷肯首,便是屁颠屁颠地走进厨房,盛了碗饭、拿了根勺子,舔着唇走了出来,小家伙搬了张凳子到秦爷爷旁边,刚好在成越的对角。
“小橘子,干嘛离我这么远,坐过来跟哥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成越转移话题。
“我妈让我离你远些,你不是好孩子,跟着你会学坏的。”
“…?”
成越笑容凝固,现在的死小鬼真惹人讨厌。
转而又有些深恶痛疾,小橘子可是成越看着长大的,无良父母净会离间感情。
“小橘子,你一出生我还看过你的鸟,想当年你的小鸟只有这个点,现在都变成大鸟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因为你妈一句话,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成越忽悠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年后这条云里街会被拆迁,拆迁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意外,有个小学生在施工的时候悄悄地跑回了自己家里,工人没仔细检查,按原计划启动挖掘机,崩塌的屋墙砸上了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小橘子。
听到成越的话,小橘子冥思苦想了很久,似乎又觉得说得很有道理,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恳地看着成越,“阿越,我们是朋友?”
“当然!”
“那…你能帮我教训隔壁班的张小军和李小辉吗?他们老是欺负我!”
“欺负小孩…恐怕不好吧?”成越犹豫问道。
“你果然不是我朋友…”小橘子据理力争。
“那好吧…我帮你揍他丫的!”
云里街是一条充满人情味的老街,住着一群可爱又淳朴的人。
可随着时代的发展、历史的推进,这儿终归化作尘埃,谁也无法阻挡,哪怕是作为重生者的成越。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班上的肖茵捧着一杯芝士奶盖走进了教室,一下子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大家都围了上去,甚至连秦冬儿也不例外。
那时候的中学生就是这样,总会因为一些小小的新鲜,而闹哄一整天或许好几天。
还真别说,几十号人围着一杯饮料的场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非常有奇特的。
“肖茵,你这是红茶么?不对呀,那上面这层白白的是什么?”问话的是潘若蓝。
潘若蓝在班上是出了名的馋猫,虽然有些婴儿肥,可整体而言十分可爱,加上性格活泼,不论男女跟谁都玩得来。
“我也不知道,这是从学校对面的香港仔买的,老板说是今天才出的新品,还在推广期,好像叫什么芝士奶盖的…”
潘若蓝萌萌哒的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奶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了一口。
她,潘若蓝,就是这么一个人…
“啊!”肖茵发出一声惨叫,自己都来不及尝第一口就被玷污了,她眼带氤氲,道:“啊…不干净了。”
而罪魁祸首的潘若蓝舔了舔唇,还在回味,“咸咸甜甜的,很好吃。”
“死人潘若蓝,你赔我奶盖,七块钱一杯呢,花了我两天的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