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四年七月,白山黑水复归宁静,梁军占据望建河以西以南,与占据着望建河以南以东的夏军干着同样的事情,默默地消化着自己的斩获。
至于对望建河以北的契丹虎视眈眈的,恐怕也只剩下夏国了,梁军不会再出动了。
这一次出动本就是为了给夏国添堵的,而且事出仓促,恐怕长安那边压力也极重,不会在这白山黑水再动刀兵了。
而契丹人……则在默默的舔着伤口,这一番大战,契丹之名都摇摇欲坠了,没有几个部族还臣服着契丹,实力孱弱至极,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随时可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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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陛下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英国公韩仁看着递到自己手上的圣旨,不满着,带着愠怒。
如今好不容易才拿下了近三分之一的白山黑水,这片土地辽阔,部族众多,正是需要大军驻守的时候,怎得一卷圣旨就要他率领大军回返长安?
大军回长安了,难不成靠着襄平都尉府驻守这白山黑水?靠着那区区两三万人?能挡的住那些部族的阳奉阴违还是契丹的反扑?亦或是能挡的住夏国虎狼之师?
“白山黑水自古以来便是莽荒不毛之地,陛下这番旨意倒也不出所料。”
一旁的宋文林倒是很淡定,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中原王朝统治了白山黑水,甚至可以说每一代王朝巅峰之时都会在这辽东以外扩张势力,但是大多时候也就到此为止了。
扩张势力范围是真扩张,羁縻统治也是真羁縻统治。
倒不是中原王朝不愿意对这里置郡县统治这里,只是所有尝试着毫无例外最后都会缩边固守,实在是这里统治太过艰难,成本太过高昂,收上来的赋税还比不过驻军的花费,而且差距巨大,哪个朝廷看了不迷糊?
“只是,再怎么样,此时的白山黑水不一样!”
英国公叹了口气,争论了一句。
现在的白山黑水,可是扼守契丹和夏国的重要之地,能一样么?
“或许陛下别有需求呢?”
宋文林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英国公眉头一挑,作沉思状,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的意思是?”
虽是疑问,只是英国公脸上却已经是笃定的神色。
宋文林笑着点了点头,他虽然驻守辽东,但是不代表对国内那边一点都不了解。
“仓促了些吧……”
英国公脸色严肃了许多,呐呐着自言自语。
“仓促?得看陛下怎么想了,而且,我等仓促,草原那边也未必有多少准备。“
听了这番话,英国公沉重的点了点头,或许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那本公得立刻赶回长安了。”
想通了这点,英国公便是释然了,对比起那里,白山黑水似乎真的没这么重要了,而且他也相信短时间内白山黑水乱不起来,这样就足够了。
“这辽东,便麻烦宋都尉了。”
英国公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
宋文林动容,还了一礼:“英国公无需多言,职责所在,在下为英国公设宴,为英国公践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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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那边如何,长安关注的人不多,哪怕那里大战不断,烽火连天,对长安的世家大族和高官显爵们而言也只是饭后谈资,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和晋升,或许也就天子和几名将军有所关心吧。
对他们来说,更关注的反而是最近长安城里的流言蜚语,譬如……齐王要就藩了……
齐王府内,齐王洛懿闭目静坐,只是那紧握着微微颤抖的双拳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宁静。
外面的流言蜚语他自然也是听到了,但是却无话可说,甚至于自己都是觉得惶恐,他可是清楚,这所谓的流言蜚语……可是从皇宫里面传出的!
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想要让他就藩的,定然是他的父皇!若没有他那位父皇的默许甚至是示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流言蜚语传出来?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惶恐,一旦离开了长安,便再也不可能争夺那把椅子了,这让他怎么甘心?但是又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他能留在长安,靠的不就是他的父皇么?若非如此,他早就该去就藩了。
齐王府内空空荡荡,没有多少人,以往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颇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而这样的变化,不过是区区一个月罢了!
那些往日巴结的家伙自然是收到了风声,哪敢这个时候上门?否则得罪了太子,或是被太子记上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一个月啊,变化如此之大,他才真正感受到所谓天子是何等威势,只是一个态度,便可以让他的苦心经营化作乌有。
“殿下可是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