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重新坐上机车,黎念的心跳都还快得惊人,仍旧能回想起被路柏川抱住时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感觉,明明已经落地,却还好像身处高空时一样,四肢发软,大脑完全空白。
心跳得太剧烈,牵扯得整个胸腔隐隐作痛,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明明是她梦寐以求,却仍令她感到疼痛——因为路柏川并不属于她。
那么好、那么好的路柏川,并不属于黎念。
“面镜没戴好,”路柏川戴上头盔,见黎念似乎在发怔,屈指轻叩了下她头盔侧边,“想什么呢?”
黎念回神,摇摇头,“没有。”
她从在二楼阳台跳下来就不太对劲儿,路柏川以为她是被吓得心有余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行为的莽撞。
她毕竟是女孩子,看起来还是一直循规蹈矩的乖乖妹,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他抬手帮她把面镜放下,“还害怕?”
路柏川低头凑近,有面镜遮掩,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微微歪头,勾唇淡笑的模样倒映在了镜面上,“就这么不相信路哥啊?”
“就算从三楼跳,”他轻描淡写,“路哥也接得住你。”
面镜并不影响视线,只是将他的面容映得昏暗,呈现一种琥珀般的色调,显得柔和许多,周遭的一切全都像车外街景般迅速褪去,只留下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黎念喉咙发干,借着面镜遮挡,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打量他,看他微挑的剑眉,弧形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饱满的唇,她从来没有一次这么面对面地观察过他,也就不知道,原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就好像他们离得很近很近。
“不怕,”黎念声音干涩,好在听在耳中不太明显,只是像在风中打磨过,“我相信你。”
最后几个字,她咬字很轻,几乎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路柏川低眸,轻笑了声,“嗯,信路哥没错。”
低头的动作遮掩了眸中愉悦的神色。
坦白来讲,路柏川从小到大都算不上一个绝对的独行侠,因为无论他态度如何,总有许多人上赶着要跟他攀交情做朋友,那些人一样以他为首,一样信任他,恭维他,却都和黎念带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黎念是女生的缘故,女孩子的信任是这么一个会让人心软的存在吗?
机车疾驰在宽阔的街道,黎念攥着路柏川腰侧的衣服,看着他后背的衣服被鼓吹成风的形状,忍不住悄悄靠近一些,让柔软的布料从颊边蹭过,带来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味。
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好像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因为太美好反而不真实,黎念有时候都会想,是不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路柏川了,所以潜意识才会为她构建这么一个不现实的梦。
“路柏川,”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像在确认面前的他究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
恰好红灯亮起,机车放缓速度停了下来,耳边不再是鼓噪的风声,她好似呢喃般的自语声清晰可闻,路柏川偏头,“嗯?”
是他一贯懒散,漫不经心的腔调。
没等到黎念的回答,绿灯已经亮了,路柏川微弓着腰,自如地操纵机车拐弯。
黎念心跳怦怦。
不是梦,是真的。
与他相遇是真的,被他当作朋友是真的,住进他家也是真的,还有刚刚那个“拥抱”。
机车驶进宽阔的梧桐大道,附中校门几年来毫无变化,始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故人重逢,黎念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高中时期的回忆一幕幕从脑海闪过,她想到那个时候内敛寡言的自己,想到一一封写好却被丢进垃圾桶的情书,想到看到的许多次的路柏川侧脸,几天以来逐渐积蓄的勇气到达了最高峰。
她整个中学时代都是作为透明人存在的,烦恼无人倾听,暗恋也悄无声息,有那么多人喜欢路柏川,可是没人知道黎念也是其中一员,她对路柏川的喜欢并不比任何人少,也并不低贱,她为什么不可以让路柏川知道?
他们如今离得这么近,她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谁要跟路柏川当“朋友”,她想要更多。
“路柏川!”
仿佛是风也在帮她鼓劲,女孩清脆的声音顺利传达到了路柏川耳中,他只稍稍偏了下头,“怎么了?”
附中的校门飞快倒退消失不见,一辆货运车按响喇叭,刺耳的鸣笛声久久不停。
在这嘈杂的、路柏川一定无法听清楚的环境中,署名为黎念的暗恋默片里终于出现第一道声音。
“我可以喜欢你吗?”
她可以吗?
鸣笛声将她的声音搅得破碎,传达到路柏川耳朵里便只剩下几个辨别不出意味的字眼,他无法回头,询问般发出一个音节。
“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