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午再来消息就已近打听好了。
小二弯腰笑容满面地说道:“这薛侍郎最近可谓是双喜临门,仕途顺利不说还中年得子,叫人好生羡慕。”
张玄蕴坐在二楼靠窗的桌边,手中拿着瓷白的茶器漫不经心地抿着。
盈满的天光从她的身侧照了进来,将她的肌肤照得恍如透明,唇珠丰满如樱。
下意识抬眸的小二呆了呆,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时,“嘭”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的脆响如炸雷响起,惊得小二身体一抖,瞬间回过神来朝一旁的黑衣少年看去。
在所有人包括张玄蕴的注视下,少年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手滑”,然后偏头,漆黑的眼眸盯着小二说道“继、续?”
在这双不含情绪的眼眸注视下,小二身体莫名地又抖了抖,
心里想着这少年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小小年纪眼睛就跟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恶徒一样!
但到底是不敢说出来,垂着脑袋快速地将薛汪的事情说出来就赶紧溜了。
这薛汪当初杀了魏小钰,回到镇上就开始哭诉,说妻子被泥石压住了,自己怎么救都救不出来。
众人见他悲伤恸哭,又一身的伤痕累累,哪有不信的,纷纷夸他大度,妻子三年无所出还不离不弃这样好的人品慢慢传扬开去。
县令虽然未同意他和自己女儿的婚事,但是敬佩他的人品,便举荐他去汴京户部侍郎门下做门生。
这薛汪第三年又高中三甲”,被赐“同进士出身”,又因背靠户部侍郎,懂得奉承巴结,二十年的时间混到了从五品的翰林院学士。
虽然在天子脚下一个从五品的官员算不得什么,但是翰林院却是朝廷官员的预备役,再混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谢子厌全程也不知道在听没有,他的眼神总是望着窗外,偶尔会从张玄蕴的脸上掠过,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离开茶楼后,两人穿过长街,来到了薛府外。
守门的仆人看了眼衣着不凡的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到底是没有进行驱赶。
谢子厌微微偏头,就看见张玄蕴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人夜宵禁后,汴京城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客栈里,张玄蕴刚推开门,就发现谢子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你站在这里作甚?”
“师尊今夜要去做什么?”少年一身黑衣站在走廊中,头顶挂着的灯笼明暗摇晃间,他的神情让人看不分明。
此时的谢子厌像是撕开了平日里伪装的乖巧,在黑夜里露出了毒蛇的獠牙,细看过去却又发现他好似真的只是随口问问,殊不知他的询问却已经触了张玄蕴的逆鳞。
“我做何事,与你何干?”
“师尊要去替魏小钰复仇?”
荒谬!
荒谬到谢子厌至今不相信张玄蕴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如此的地步。
“你同他是一丘之貉。”张玄蕴笑了一声,嘲讽道“难不成你竟然觉得他该死?”
“一丘之貉?”谢子厌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浓厚的阴影,隐在黑暗里的眼睛也覆了幽冷“师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张玄蕴死的那一天,也看到过谢子厌这幅模样,只是那时候的他比如今更冷更厉。
重生到现在,谢子厌在张玄蕴面前都是隐忍规矩的,看起来好似是无害的,好像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还击,而此时这条蛰伏的毒蛇终于露出了毒牙。
“谢子厌你给我听着,我张玄蕴这一世不欠你分毫。”盯着他,张玄蕴逼近一步,从未想过要掩藏自己的讨厌,“如今我留着你并非所谓的师徒之情,如果有必要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所以,你最好是给我看清自己的位置。”
张玄蕴扔下这句话,提步就走,连去查看谢子厌的神情都没有。
错身而过时,飘飞的发带从少年眼前飘过。
眼中残留着绛红,恍若闪过一抹阴鸷的血红,少年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中。
做了这么多事你到现在还是如此理所当然,高高在上?
师尊,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永远也不会有一丝的愧疚?
逆光而站中,少年半垂着睫,遮住了眸光中的森然寒意。
师尊,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