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难看的脸色一闪而过,笑道:“原来是刘中书家的公子,吾昔日在京城时,听闻老司空与晦庵先生是至交好友,家学笃厚,今日我象山学派想要赢,怕是要难不少啊。”
李贺堂听了李维的话,顿时有些尴尬,他不过是青州本地的士人,哪里知道京城这些大佬的交际。
刘珩行礼道:“祖父是与晦庵先生私交甚笃,不过私交不涉及学术观点,珩近日拜读象山先生的著作,真是茅塞顿开,收获颇丰,所以今日委托李兄、陈兄带我进来,学习一下。”
李维脸上露出一丝异色,点头道:“这般也好。”
寒暄几句,刘珩跟李贺堂、陈资二人在象山学派这一侧找位置坐了下来。
人陆续到齐,终于,济南太守贺云舟走了出来,来到了主位上。
“拜见太守大人。”众人行礼道。
贺云舟心情非常好,能办这样一场盛会,不管最后学术上的赢家是谁,他贺云舟都是教化有功。
当然,贺云舟也有私心,这样的盛会,最是容易出文名的。等会儿他会安排人装作突然起意,请大家以泰山为题,即兴赋诗一首。当然,其他人是即兴,他侄儿可不是。
“哈哈,今日诸位给我份薄面,来此共襄盛会,本府不胜感激。”贺云舟笑道,“今日在此,本府与诸位俱是孔孟门生,诸位胸中的韬略,但吐无妨。”
贺云舟说完,目光向下一扫,在主会场的,基本上都是青州有名的文人学士,贺云舟大抵都是认识的。
突然,象山学派这边一个陌生的面孔引起了贺云舟的注意。
“不知道这位是谁家的才俊啊。”贺云舟看向刘珩和善的问道。
李维起身解释道:“这位是刘中书之子,最近进京,路过济南府,听闻有此盛会,特意前来参加学习。”
“见过太守大人。”刘珩也是行礼道。
“哈哈。”贺云舟大笑,道:“原来是并州刘氏的才俊,甚好,甚好啊。”
其实这贺云舟所属的越州贺家,与刘珩一家在政治上向来不对付,贺云舟自己本身也是投靠的张璁。见刘珩正好撞自己枪口上,贺云舟也不介意等会儿找机会让刘珩出个小丑。
“好了,时候不早了,先开宴吧。”贺云舟下令道。
下人开始上菜,一时间会场内觥筹交错。
宴会进行了片刻,突然一位教逾起身道:“今日诸多才俊齐聚泰山,如此盛会,怎能没有诗歌助兴,太守大人,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云舟立马打配合道:“有何提议,但说无妨。”
教逾躬身道:“不如我们请在座的才俊以泰山为题,即兴赋诗,传至日后,也是一桩美谈啊。”
贺云舟装模作样道:“善哉!诸位以为如何啊?”
这种文人间的小游戏,自然没人会反对,于是纷纷叫好。
有机灵的人,早在教逾提议之时,就已经在心中思索了起来。
贺云舟的侄子贺北歌对于这个环节是期待已久。
他早已提前写了好几首关于泰山的诗,并选了其中最好的一首,请府中的先生又帮他仔细修改了几遍,为的就是能在今日一举成名。
贺北歌假装思索片刻,见周围无人出声,轻咳一声道:“学生思有所得,可以一试。”
众人吃了一惊,这么快的速度,真是跟传闻中的七步成诗有一拼了。
“好好,快念来听听。”提议的教逾催促道。
贺北歌站起身来,缓了一缓,朗声道:
“岩象崇崇忽对面,奎文朗朗正当头。
齐烟九点遥胥括,匹练三吴近若浮。
锡羡八旬开宝帙,耀灵万古奠神州。
再来此后知何日,欲去不期步为留。”
“好诗,好诗啊。”教逾听罢叫好道。
其实这首诗也就是打油诗的水平,不过考虑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成此诗,也是殊为不易。
于是众人也纷纷叫好。
平日里这些文人集会玩玩作诗小游戏,大多数作品也就这种打油诗水平了。
只有刘珩,前世听惯了各种流芳百世的名作,吃惯了细糠,此刻一听这首诗,发自内心的只想说一句,写的什么玩意儿。
有贺北歌领头,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始作诗。
不过其他人仓促而作,又哪里比得上贺北歌精雕细琢的诗?
贺云舟暗含笑意的看向场内,今日他略施手段,便让他的侄子技惊四座,搏得文名。
当然,若是能让刘珩出出丑,让并州刘家出出丑,那就更好了。
贺云舟一个眼色,身边的师爷心领神会,高声道:“今日宴中还有并州刘家的高客,常听人道并州刘氏诗书传家百余年,刘公子想来也是学富五车的俊才,不知道可有诗作与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