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对他不好。
女儿国有些人家对男孩确实有一两分的忽视,缠梦仙子与天姆道人对待思净,相比于厘玉来说,多一些客气的尊重。
厘玉根本不关心他人,在简单的家庭关系中,母亲与姥姥是她倚靠的大树,思净自然而然成了“重女轻男”背景下的小可怜,是块当小弟的好材料。
她的想法很简单。
思净好歹是她费了许多心思拉扯大的,有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在。合欢宗看起来没几棵好草,外头的野花不管多香,不如先把这颗窝边草采了再说。
思来想去中,缠梦仙子回到厘玉的身边,蹙着眉头。
厘玉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思净怎么了?”
缠梦仙子忧心忡忡的说:“思净他……很不好。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神魂不太安稳。”
“他一直说对不起你……要……以死谢罪。你爹爹只好把他捆着,给他用上最厉害安魂香才让他安静睡着。”
“可是你爹爹一要施法,着手为他舍去这段记忆,安魂香对他都不管用了,神魂癫狂地厉害。你爹爹怕伤了他,束手无策。”
厘玉悚然。
霎时间,厘玉领会了母亲的烦恼。
一家人团聚不久,感情上的连结本就薄弱。宗主父亲无意之中犯下大错,波及到子女,造成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对思净产生了难以挽回伤害,不知如何才能收场。
厘玉很满意这辈子的父母,希望这件事能有回寰余地。
她心里对待思净,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可怜他,自作多情或者高高在上,想要拯救他。
厘玉作为唯二的受害者,如今处在至高之地。
她想到思净广阔的身体,被欲望侵蚀低声叫自己姐姐的模样,低头把脸埋进母亲怀里:“……如果我本来就想和他双修呢?他会不会好受一点?”
缠梦仙子未曾预料到事情会有这种发展,迟疑地问:“……你真的这样想吗?”
厘玉点头。
缠梦仙子抱着女儿脑袋,笑得有些五味杂陈:“不过双修这件事,也要思净同意才行。我去与你父亲通个气,再问问思净的意思。”
她安慰开解了厘玉许久,见女儿的确不在意此事,悬着的心稍稍落地。叮嘱厘玉好好休息,去了宗主那里。
第二日,思净彻底清醒,不再要求自我了结。
他跪在宗主面前,恳请宗主逐他出门。相当于让他自生自灭。
无人同意。
缠梦仙子言道若想下山,需得筑基成功。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思净最终接受,再一次请求搬离宗主峰。
厘玉坐在宗主身旁,看着老爹欲言又止进退两难,光鲜的父亲短短三日沧桑不已。
不过她更心疼思净。
思净跪在地上,发丝凌乱,面色与嘴唇一片苍白,零星挂着死皮,早没了往日的光泽。
他跪得笔直,双手露在袖外,腕子上还有绳索勒出的红痕,双眼无神,满身憔悴。
厘玉本身也不想住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可怜他孤零零的身影,干脆走上前,在他身旁跪下一同恳求。
宗主夫妇掩面叹息,只得同意。
离开院子时,厘玉戳了戳他的手臂,想宽慰他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思净转头看了她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复杂的眼神,厘玉没太明白。
他说:“厘玉……妹妹。我实在无颜再见你,以后……我与你……若想要安生……还是当寻常师兄妹罢。”
厘玉那时还很天真,以为他只是一时难堪,等他缓过这段时间,她再正式追求他尚来得及。
然而没多久思净就开始闭关,厘玉破天荒的吃到了心疼男人的苦果——情劫。
之后的时日里,每年被灵力反噬折磨时,她都悔恨不堪——早知道有情劫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还不如当时反客为主,先吃干抹净再说。
现在再想捞点实惠也打不过了,只能嘴上占占便宜。
她偶尔会回忆起思净那个眼神,思索探究,终于读懂了其中一两分。
那就是,思净恨她。
在厘玉看来,非常可笑的、毫无缘由的厌恶与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