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曹瑛微微将身子靠前了一些，饶有趣味地打量起了眼前站得笔直的年轻人。
“你是谁？”
他身子往前考了许多，齐啸风这才看清楚了他的真实相貌。
这位众匪之首，与齐啸风想象中的形象，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原以为像他这样穷凶极恶的山贼首领，必定是长得五大三粗、彪悍至极。
不说长一身的腱子肉，至少是那种孔武有力的类型。
没想到，眼前的曹瑛看上去却是意外的瘦小。
他约莫五十的年纪，双颊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一道道皱纹像是干涸田野上的沟壑，就这么纵横遍布着交织在脸上。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看上去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脱，像是没什么力气似的。
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发黄，双目中透露出的神态，让人看了之后特别的不舒服。
“我姓冯，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而已。”
见齐啸风站得笔直，就是没有给曹瑛下跪的意思，程二娘瞬间急了。
“冯骁骑！”
“你见了大当家的，怎么如此无法无天？”
“还不跪下……”
曹瑛却微微抬了抬手，饶有趣味地打量起了齐啸风。
他那充满玩味的眼神，像是一直在打量着猎物的秃鹫。
“你是他们新抓上来的奴隶吧。”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这个曹瑛，当个土匪头子，还给他当出优越感来了！
齐啸风下巴一抬：“大当家威名远扬，我自然是早就听说过的。”
“不过，如今清凉山上出了个叛徒，实在是有辱大当家的名声！”
“哦？”
听到“叛徒”两字，曹瑛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毛。
“叛徒？”
“什么叛徒？”
齐啸风淡淡开口道：“这叛徒与官府勾结，竟和官府的私相授受，让官府的来清凉山制造混乱。”
“清凉山上数次遭殃，正是出自这位叛徒之手！”
曹瑛看了看齐啸风，又看了看程二娘，对于齐啸风口中所说的这名“叛徒”愈发好奇了。
“你说的这个叛徒，到底是什么人？”
齐啸风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侯三！”
“侯三？”
曹瑛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狐疑望向了齐啸风。
“你怎么确定，侯三是叛徒？”
这一次，还不等齐啸风开口，程二娘就迫不及待道：“大当家的，这么多年了，您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每次官府有人上山，都是我东山受损失最大！”
“他西山上无非就是死了百十号人而已，而且死的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他从山下掠来的奴隶！”
“每次我好不容易将东山上的粮仓、库房填满，官府就会无端端地派人上山洗劫一空。”
“您说，这一切难道就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曹瑛脸上的阴云愈发密集了。
“继续！”
程二娘稍稍平复了心情，继续道：“他侯老三每次下山都只抢人、不抢粮，西山上面四百多个人，靠什么生存到现在？”
“若说他们没有抢我东山的东西，那我是死都不信！”
“还有，您不知道吧，这狗日的竟然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安插那眼线定是知道我要来找大当家的您，竟然提前给我下了药，就是希望我会在您面前失态！”
“若不是刚才我带着这位小冯公子一起来了，那我还真无法想象，究竟会发生何事……”
怪不得刚才在轿子里，程二娘一口咬定，是侯老三要害她呢。
看来这个侯三也不傻，还知道在程二娘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这一波，他们俩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听了程二娘与齐啸风两个人的话，曹瑛的脸色，可以用“精彩绝伦”四个字来形容。
身为清凉山山贼的老大，自己手下的人出了问题也就罢了，可偏偏发现问题的人，又是一个被劫到山上来的外人！
这可让他这个老大的脸往哪里搁？
但曹瑛还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程二娘的控诉，他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二娘啊，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这样吧，你先回东山去。”
“我会将此事调查清楚！”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家丑不可外扬，曹瑛明显不想在齐啸风这个外人面前谈论此事。
但程二娘委屈得太久，一股气始终憋在心里，无法发泄出来。